「你該休息一下了。」這句話,幾乎從前幾天芊夢被毒蛇咬傷之後,譯桑項天天都要說上個好幾次的話。
「我沒事。」翔殷撥開譯桑項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也拿同一句話回答。
「翔殷少爺。」相大夫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看到翔殷,膽子驀然又變小了。
「她到底怎麼樣?」翔殷幾個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抓住相大夫瘦小的手臂,那力道仿佛再用點力可能就要把對方的手臂給折斷了。
「我……」
「講話不要吞吞吐吐的。」翔殷警告道。
譯桑項在他身後看到這種情況,差點無力的癱坐在椅上,明明就是翔殷自己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還在指責人家吞吞吐吐,他無可奈何的插入翔殷和相大夫之間的對話。
「告訴我,二夫人沒事吧?」譯桑項不顧翔殷氣急敗壞的神色,逕自看著相大夫問道。
相大夫楞楞的搖搖頭,最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二夫人現發高燒,燒了這麼多天,我想,隨時都有可能退燒,但若要保險一些,我會再開一帖藥讓夫人解毒退燒,應該最遲,晚上便會退燒了吧!」
「應該?!」翔殷克制不住的大吼。
「翔殷!」譯桑項都快被翔殷的神經質給氣死,「若是打你一頓,你才會恢復理智,相信我,我會這麼做。」
翔殷聞言,才冷靜的退後一步。
「好了,你可以走了。」翔殷深吸了一口氣,下達命令,「你可以把你開的藥方拿給華城。」
相大夫聞言如獲大赦的背著自己的藥箱,腳底抹油的跑了出去。
「王爺已經決定提前返回朔州。」譯桑項看著無精打彩坐在芊夢床邊小凳上的翔殷說道。
翔殷不甚熱中的點點頭,其實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情,以芊夢與詠晴、楚芸的交情,她們若得知芊夢現在的情況,絕對會歸心似箭。
「去休息吧!翔殷。」譯桑項看到翔殷的模樣委實感到難過,再一次開口勸道。
「我沒事。」翔殷千篇一律的回答。
譯桑項見狀也深知自己再說什麼都是枉然,他看了因為發燒而臉色通紅的芊夢一眼,靜靜的告退。
「夫人、楚芸?!」正打開門要走出去的譯桑項,竟吃驚的看到門外站的人,「你們怎麼在這里?」
「不在這里要在哪里?」詠晴推開譯桑項反問道。
譯桑項一楞一楞的退了一步,讓門外的人楚芸也跟著進入,然後他看到房外的宣德跟他打的手勢,立刻了解的走向宣德和關厚勛,知道他們絕對有許多的問題要問他。
詠晴率先走進房內,看到翔殷,對他臉上的沉重感到一驚,就她印象所及,好像還未見過翔殷有過那麼哀痛的表情。
見詠晴輕柔的坐在床畔,撫模著芊夢的臉頰,翔殷瞄了她一眼,不過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楚芸意識到房中的沉悶氣氛,不由拉了拉詠晴,然後暗指著翔殷,意思要她安慰一下他。
詠晴吸了口氣,把手從芊夢的臉上移開,才說道︰「原本我還想怪你沒有好好照顧芊夢!」
「公主!」楚芸聞言警告的喚道,然後才轉頭看著翔殷,安慰道︰「公主的意思是,芊夢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詠晴反駁道︰「我一剛開始本來就認為翔殷沒有照顧好芊夢,不然怎麼會讓芊夢受傷!」
楚芸覺得十分受不了,怎麼公主在這個時候還在責罵翔殷,「公主,難道你沒看到翔殷已經很難受了嗎?你為什麼還要──」
「我大嫂說的沒錯。」從她們進門,自始至終沒有開口的翔殷驀然說道︰「本來就是我沒有把芊夢給照顧好,什麼都是我的錯。」
詠晴和楚芸看到翔殷自責的模樣,不由面面相覷,最後詠晴才道︰「我也只是說,我一開始以為是你沒有照顧好她,畢竟,在我的心目中,我總以為,你不在乎她──」殷翔聞言,震驚地抬頭看著她,讓她的話語一頓,楚芸又不贊同的對她搖搖頭,不過她還是堅持道︰「至少,你在乎芊夢的程度,沒有芊夢在乎你的多,這總是不爭的事實。」
「別再說了。」楚芸拉了拉詠晴,看到翔殷內疚的表情,讓她有股想哭的沖動,「我們走了好不好?等到芊夢醒來,我們再來看她。」
詠晴深吸了口氣,點點頭,不過卻說道︰「但是看到你的樣子,我的想法改變了,」她站起身,拍了拍翔殷的肩膀,「她會沒事的,若我是她,沒看到你這副憔悴的面容,我絕對不會甘心死的。」
這算是哪門子安慰法,楚芸拉著詠晴,強迫把詠晴給帶走,不然她再也受不了詠晴突出的驚人之語。
「我不在乎你?」這句話令翔殷沒由來得感到心悸,他看向依然星眸緊閉的芊夢,他不在乎她?天知道,他的生命中早就不能沒有她,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他愛她!
他愛她!
差點失去她的心情令他明白這點,他單膝跪在床畔,緊握她的手。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此刻被翔殷給拋諸腦後,他為她的妻子流下他傷痛的淚水。
「醒來!我愛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翔殷喃喃的訴說自己的情意。
***
芊夢緩緩睜開眼楮,一時之間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才要坐起身,卻發現這麼簡單的動作,自己竟然做不到。
她舌忝了舌忝自己干燥的嘴唇,听到有人哭泣的聲音,她看向身側,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她的夫婿,她感到吃驚。
哭!她一向自尊心甚強的夫婿竟然會垂淚,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不過她沒有出聲,只靜靜的听著翔殷表白,她噙著淚水,卻又因听到他的真心話而嘴角上揚。
「如果你現在睜開眼楮,只要你開口,我什麼東西都給你,包括笨伯那匹馬,什麼都給你!」最後翔殷索性用利誘。
「這是你自己說的,笨伯要送給我。」她忍住淚水,語帶笑意的開口,不過她的聲音之沙啞,令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聲音,不過她還是堅持著要把話給說完︰「你說話可要算話。」
「你醒了!」翔殷抬起頭,雙眼呈滿了驚喜,一時忘形的緊摟著她,最後才像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把她松開,緊張的模了模她的額頭,「你終于醒了!你已經昏迷了……」
「終于醒了?」芊夢試著想抬起手擦拭翔殷臉上的淚痕,卻被翔殷立刻伸手制止。
「不要動。」翔殷輕柔的說道︰「你現在還太虛弱了。」
「虛弱?」芊夢微微的一扯嘴角,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她聰明的不提醒翔殷臉上未干的淚痕,只問,「我到底怎麼回事了?」
「你被毒蛇咬了。」翔殷去幫她倒了杯水,扶起她,慢慢的喂她喝,一邊對她說道︰「你已經昏迷了五天。」
「真的?」芊夢喝完了一杯水,看著翔殷臉上的疲憊,喃喃的說道︰「看樣子,你也照顧了我五天。」
翔殷點點頭,算是給她回答,看她蘇醒,讓他高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安定。
她看到他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不由一笑,抬起手,這次終于踫觸到翔殷的臉頰。
翔殷一驚,才察覺自己臉上的濕濡,他直覺想閃躲,卻被芊夢的眼神給制止。
「我好像听到你說,你愛我。」芊夢說道,語調中有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得意。
翔殷此刻也放下自己的身段,因為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眼前的這名女子確實已經深深的打入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