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入溫暖的水中,維琴薩的緊張頓時消弭,然而她仍心有余悸的壓撫著胸口。
看來,她想要全身而退勢必得多花點心力,聶齊桓不是歐大威那個傻子,他太精明,又太會撩撥人心,只要她稍一疏忽,很可能就會全盤皆輸,在還沒有模清他底細之前,她該小心以對。
回憶著白天的種種,聶齊桓執意拉著她的手熟稔屋里的每個角落,又不分由說的要她到後院的庭園共享靜謐悠閑,雖然維琴薩當下總被他激得滿月復怒火,然而夜深人靜,她卻感到充實,像是一彎小河流過她心田般。
隱約听到腳步聲,原已接近睡夢境界的她馬上起身掀開紗幔,本能的防備沉聲問︰「是誰--」
月光透過窗簾灑泄朦朧,檸檬黃的月色在來人的身上像流質的液體般搖動。
原來是聶齊桓,短毛巾隨意披掛在他的濕發上,上身健美糾結的陽剛恣意袒露,除了腰間的浴巾,他身上的肌肉線條紋理分明,雄赳赳的結實。
「抱歉,我吵醒妳了。」
她臉色微赧,「為什麼是你?」更糟的是,為什麼他赤身的在房里走動?
「呵呵,妳在說什麼,這是我們家,除了妳就是我,有什麼好質疑的嗎?」他的笑聲像鼓似的震得他胸膛起伏。
也對,他說的話是實情,維琴薩有些懊惱。
「請你以後別在三更半夜時走動,會嚇人。」薄惱的她甩下紗幔,縮回床上,然而目光卻依然注視著他。
「是,抱歉,以後我會注意。」他恭敬的應話,但是口氣卻不見絲毫愧意,反倒是有著濃濃的揶揄。
聶齊桓轉身,順手抽開他腰間圍裹的浴巾,結實的臀線完全展露,從他的肩膀到腳跟,無疑是男人完美線條的呈現。
像肢體優美的藝術雕塑,每一分的肌肉都那麼真實的展現,隨著雙腳重心的挪移,他的臀部不可避免的略微擺動,幾度引發維琴薩的旖旎遐思。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駭得床上的她滿臉轟然發熱,連忙屏住呼吸以免失聲尖叫。
他、他根本是個暴露狂--
她感覺澎湃的紅潮從自己的腳跟竄起,一路蔓延到頭頂,徹底把她滅頂了。
他穿上睡衣轉而走來,探手撩開紗幔上床。
「你在做什麼--」她揪住被子緊張的問。
「睡覺啊!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鐘,經過充實的一天,我也該困了,所以當然是上床睡覺,難不成妳以為我想做什麼?」他調侃的問她。
「可是,這是我的床!」他怎麼可以任意上來。
「等等,這是我們的床。我說親愛的妻子呀,我們正值新婚燕爾,沒有人新婚就分房睡的吧?」
「可是你昨晚……」昨晚都可以睡他處了,為什麼今天不行?
「唉,我就知道妳一定是為了新婚之夜跟我計較,容我再一次說明,我親愛的妻子,昨晚我在書房趕圖,順便把手邊緊急的Case轉介出去,要不我今天怎麼有時間陪妳?未來又怎麼有機會跟妳培養感情?」
「但是、但是……」
「難不成妳還不困,是不是想做點別的?」他輕佻的問,手指刮搔著她的臉龐。
啪的一記巴掌聲驟響,她拍開他放肆的手,「住嘴!」她氣極的嚷。
隨即抓起被子往身上一裹,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維琴薩握著手槍防範他的毛手毛腳,今晚他若是想佔便宜,她一定讓他的手這輩子永遠的殘廢。
聶齊桓看著她氣呼呼的身影,頓時覺得好笑異常,她這身傲骨子脾氣還真是比誰都強,一逗就氣絕。
許久,他們的對峙趨緩,他听見她沉緩的呼吸聲,好奇的拉拉她枕頭,但見她的手緊緊握著一把改造手槍,此狀看得他不禁搖頭嘆息。
嘖嘖,幸虧他沒強著胡來,要不然,現在腦袋早開花了。
他這妻子的能耐還真是不容小覷,看來他得小心以對,不過話說回來,這都怪他自己,天下女人萬萬千,他聶齊桓誰不要,偏偏就招惹上這渾身神秘的女人。
放開枕頭,他吶吶的仰望天花板,幾度失笑。
連著幾日,維琴薩都是突然從深沉的熟睡狀態驚醒過來,發現身旁空蕩蕩的,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枕頭下的手槍是否安在,待確認手槍的真實存在後,她才會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是對著冰涼的床納悶再納悶,聶齊桓去哪里了?
然而每當這樣的念頭一起,她又會嚴肅的把這問題壓制回去。
她不該對任何人產生這樣的異常牽扯,誰在、誰不在,甚或是在哪里,這種問題她都不應該隨時浮現在心上,那種感覺彷佛她的心被某個人的存在制約了似的,是一種要不得的羈絆。
房子很安靜,陽光被屋外幾何牆面阻隔,僅僅牽引著足夠的光線來到室內,維琴薩起身走進浴室洗手台的獨立空間,對著墨黑色大理石洗手台,還有那一大面的銀淨玻璃,拍洗著她虛晃的精神。
一種輕微的甜跟憂郁彌漫于室內呆滯的氣氛,大概是濕潤的氛圍吧,冷水淋濡臉頰後的清醒,霎時清沁得宛如擦拭的鏡面,無以名狀的輕盈與沉重同時在拉扯,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多想解月兌于這困頓的停格。
忽地,寂靜無聲的室內,一道視線從身後層牆掩蔽春光的淋浴間乍然而來,她猛的回身,「誰--」
常常,她還拋不開過去殺戮血腥生活激練下的本能反應,敏感得近乎偏執。
「怎麼了?我嚇到妳了?」擰起眉,聶齊桓搭上她的肩膀。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會從里面出來?」她略顯激動的問。
幸好她方才沒有太過松懈,幸好她沒有過度展露她雙眼的銳利,要不然她失明的謊言只怕就不攻自破,幸好……
「我剛剛在泡澡。」
他又隨意的只圍著一條浴巾在腰際,渾身散發著暖意氤氳。
他就非得要這麼隨興瀟灑的展露他的身體嗎?暴露狂!
「一大早泡什麼澡!」她沒好氣的嘀咕,隨即又嚷嚷道︰「等等,所以你昨晚沒洗澡就上床了?」該死的,他竟然這樣糟蹋她心愛的床!
「昨晚修完圖已經是凌晨一點,我怕又吵醒妳,所以就先睡了。」瞧他說得無辜又真誠,彷佛一切錯不在他。
「你……」她無從爭辯。
聶齊桓是個絕頂聰明的男人,他總是先曲意討好示弱,然後不費絲毫氣力的贏得勝利,奸詐!
「妳剛剛在想什麼?我看妳想得出神。」他托起她的臉,抓來一旁的毛巾,憐惜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水漬。
「沒有。」為了不讓自己的目光泄漏什麼,維琴薩開始習慣把視線定在他身後的某個點,讓眼楮看來迷蒙失焦。
「口是心非。」他輕聲一哂。
倏地,他雙手托住她的腰,往上一撐,讓她順利坐在黑色大理石的洗手台上。
「你做什麼--」她雙手搭抵在他肩上,一陣驚呼,他的體溫透過掌心灼燙了她。
糟了,現在她的視線被迫與他平行相對,她被他的舉動惹得莫名萬分,趕緊低垂雙眸企圖遮掩。
聶齊桓又用手指描繪她的唇,「有人這樣說過,女人挑眉是風情,瞟眼是解意,要笑不笑是招引,垂睫不語是推卻,那麼妳現在是在推卻什麼?」
「我……沒有。」她始終堅持她的姿態,然而臉頰卻又不受控制的隱隱發熱。
「呵呵。」朗笑幾聲,驀地,他單手扣住她的下顎,欺身而上就是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