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話老公 第25頁

「裴爸,」他痛苦的喊,將那隱忍多時的想法——並說出,「這次是兩顆子彈,可是下一次呢?對方是沖著我來的,所以挨了子彈我沒話說,倘若今天是君右呢?我不能保證君右留在我身邊是安全的,甚至于裴爸、裴媽你們是否不受牽連我都不知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沒必要拉著你們一家子來跟我攪和。」

撇開那血濃于水的關系,裴家簡直比他的家人還要照顧他,還要像他的家人。基于這一點,他更不該讓他們陷于危險之中。

「阿樊,我們只注意到女人的脆弱,卻忽略了女人的韌性特質,如果我們只成就了她的脆弱,那就是間接破壞她的韌性,這樣的女人不會是健全的。」他用輕松的語調說著,好讓樊孝昀放寬心,「不要以為離開就是對她好,因為她還來不及感受到你對她的好意,就可能因為你的離去而凋謝死去。」

樊孝昀沉默無語。千頭萬緒,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取舍。

「女人可以呵護,但是不要阻斷她的生命力,過于保護反而會讓她提早枯萎,這種危險是你的選擇,但是愛上你也是她的選擇,我都不在意女兒可能遭受什麼危險,你又何必耿耿于懷?」

樊孝昀嚴肅的不發一語。

「愛情考慮太多雖然周延,卻也已經失真,我和君右的媽還不就這樣生活著。你想想吧!」

裴樹競起身走向門口,「有空可以過來吃吃飯,還有,不要連家都不敢回。」

樊孝昀送走了他,繁繁雜雜的思維塞滿腦袋。

「臭小子,無聊的事情想那麼多干嗎?」嚴信國突然從他身後竄出,「有老婆娶,就先娶回家暖床再說,管她要死要活的,我跟老元從沒挨過槍,我們兩個的老婆還不是早早回蘇州賣鴨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年輕人想這麼多,我看你怎麼老的都不知道。」

「多嘴!"樊孝昀沒好氣的對著他哼著,把手上的檔案夾扔給他,「拿去跟老板研究研究,行得通的就先處理,我今天不回辦公室了。」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喂,大膽狂徒,敢在為師面前落跑——」嚴信國在原處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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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樊孝昀體悟到,即使他贏得再多的官司,也得不到一絲喜悅,因為能跟他分享的人已經被他推開了。

縱使他想得再多、再周延,那都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而他想保護的人,很可能因為他自以為是的決定,心灰意冷的無法活下去。

他的好意若成了殺害心愛的人的凶器,他怎麼能原諒自己,對得起君右?

車子高速的往音樂教室的方向駛去,他現在好想抱她,大聲的告訴她,他不是存心傷害她。

奧——

車子在音樂教室門前停下,他迅速的跑向櫃台,「我找裴君右。」

「裴老師?」櫃台的人看了他一眼,「裴老師出去了。」

「去哪里?」他急切的問。

「應該是到河堤上去了。」另一位小姐說,「每天下午她都會陪徐老師一起去散步,兩個人一定是去河堤了。」

「謝謝!」他大跨步的離開,上車轉而向河堤的方向尋去。

第十章

河堤上,兩個女人緩緩的走著。

裴君右手勾著懷著身孕的徐雪凝,慢慢的往河堤的另一方走去。

「你怎麼了?最近很沒精神。樊孝昀不是出院了嗎?」

裴君右搖搖頭,「小心你的胎教,別在孩子面前聊些不快樂的事。」

「如果胎教真的是萬能的,那我這孩子鐵定不能生,因為他是在詭異氣氛的家庭孕育出來的,一定傷腦筋。」徐雪凝似笑非笑的說著。

「別光說我,你這準媽媽更是沒精神。」

徐雪凝沒有搭腔,撫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茫然的掙開裴君右的手往前直走,心中沒有當媽媽的喜悅,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雪凝,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沉默,裴君右連忙問。

她不喜歡面對沉默,沉默給她的感覺有如窒息般壓迫,像樊孝昀疏遠的意圖,像她驟失的愛情,像那在期待中卻突然被迫取消的婚禮。

徐雪凝只是搖搖頭。

「雪凝,你愛他嗎?」在工作的地方,就數她和雪凝的交情最好,對于她婚姻上的挫敗,她亦有所聞。

「愛?」她輕笑,「只有我愛著他又如河,愛情是要兩情相悅的,就像你跟阿樊那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後面苦追。」她的話在河堤上被風吹得四散,卻十分清晰的傳人裴君右耳里。

「可我們若是相愛,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困惑的自問。

「君右,人是貪心的,當你獲得一個人的愛,你就會奢求永遠的佔有,而我從未得到他的愛,只好渴求那幾近于零的可能。」

「或許是吧!」

「你決定就這樣嗎?既然你忘不了,為什麼不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徐雪凝鼓勵著裴君右,但她的語調卻透著滄桑。

爭取?就算她想爭取,阿樊的人也不知在哪,除非出現奇跡,他出現了,「雪凝,你爭取餅嗎?」

「當然。」徐雪凝的話里有笑意,像是在嗤笑自己的傻氣。她的肩上有太多包袱,心里有太大的缺口,即使她曾經爭取,也注定失敗。

她突然旋過身面對著裴君右,「君右,我曾經爭取餅我的愛情,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她的眼神透著吊詭的毅然決然。

「退路?」她不明白雪凝的意思。

「這不是他的孩子,是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徐雪凝原本白皙的臉更顯蒼白。

「雪凝?」裴君右錯愕的愣在原地;

「我被強暴了,這孩子是個錯誤……」她掩面痛訴,絕望的眼淚從指縫沁出。她無助的蹲子,把臉深埋在掌心里。

詫異的消息傳到耳里,裴君右直覺想給她一點支持的力量,「雪凝,你別哭……」她欲上前安慰她。

「站住,你听我說,」徐雪凝制止她上前的動作,「我已經撐不下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我的心已經碎成了碎片。」

倏地她站起身,豪不猶豫的往河堤的盡頭走著。

「雪凝,天黑了,我們回去吧!」裴君右不安的說著,快步的追著她。

然而徐雪凝的步伐卻益發的快,她不顧已隆起的肚子,竟小跑步了起來。

「雪凝,別跑,你懷著身孕。」裴君右發現情況已經出乎她所能控制。

徐雪凝的義無反顧看得裴君右直發冷,她存心要與肚里的孩子一同滅亡,完全不顧一切的跑著,就在她即將追上之前,徐雪凝的腳步一個踉蹌,懷有身孕的她就這樣硬生生的摔落河堤的斜坡,一路滾下。

「啊——」月復部突遭撞擊的疼痛迫使她發出尖銳的喊叫聲。

「雪凝——」裴君右的心跳幾乎停止。

徐雪凝的身體不斷的滾落,直到斜坡的最底處才停下。

順著斜坡,裴君右心驚膽戰的疾步而下,坡上刺目的殷紅幾乎讓她慌了手腳。

「雪凝,沒事的,我們馬上去醫院。」她心疼的摟著早已疼得說不出話來的徐雪凝。

「君右,原諒我在你面前做出這樣駭人的事……」眼角是她心碎的淚,「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是我恨這孩子……」

「雪凝,別再說了——」裴君右忍不住和她抱頭痛哭。

情傷無痕,卻能碎心,為什麼為愛哭泣的總是女人?

那血像是在控訴什麼似的,汨汨的從徐雪凝體內流出,濡濕兩人的衣裙。

「救命啊!」裴君右抱著血流不止的她,無助的求救。都怪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沒辦法把雪凝背上河堤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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