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夜揚起手,海東青棲至他的手臂上,琥珀色的眼楮看著冰兒,輕松地梳理著羽翼,尖銳的指爪扣住他黝黑堅實的手臂。一人一鷹立在火光中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冰兒喘息著,被他的陰影所籠罩。「你到底想要怎麼做?」她的聲音很小,有著絕望的痕跡。她的驕傲仍在,卻被他的殘忍打擊得所剩無已。
這將會是一場拉鋸戰,他的仇恨將無止盡地凌遲她的驕傲。
「我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的嘴角扭曲成一個冷笑,覺得她的問題很是有趣。
他瞪著她,目光莫測高深,以冷寂的靜默延長對她的凌遲。
「你下去,今晚我需要一個柔順的女人,一個我不必擔憂事後會在我胸口刺上一個窟窿的女人。」他淡淡地說道,轉開視線,揮手要她離開。
她咬緊了唇,勉強站起身來,她的雙腿還是虛軟的,柔軟的花徑間還殘留著他長指的觸感。想到他先前所施予的親昵,都只是羞辱她的手段,她的胸口狠狠一痛。
那樣的疼痛,像極了當初逼不得已殺害他時,她心中浮現的難忍刺痛。是否除了互相憎恨之外,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其他結局?
她蹣跚地走出氈棚,懷抱著殘破的自尊,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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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棚之外,寒風陣陣。
一身僕役打扮的皇甫覺貼著氈棚的毛氈,不以為然地挑起眉頭,看著冰兒一言不發地走出氈棚,被士兵領著走回宮殿的奴僕休憩處。
「這小子在做什麼?非要弄到那美人兒哭,他才高興是吧?」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對韓振夜不知憐香惜玉的舉止反感極了。
美人兒可是用來疼的,哪能這般折騰?瞧冰兒那黯然的雙眸,他都心疼啊!
一股暖香襲來,不知不覺地貼進,隨後一個軟玉溫香的嬌軀貼了上來,教他心頭一凜。
皇甫覺迅速地轉過頭去,卻看見蒼月嬌媚的笑。
「你在偷听些什麼啊?」蒼月低聲問道,嬌軀如蛇般貼著皇甫覺,紅唇輕啟,在皇甫覺耳邊輕輕一吹,香風暖氣吹得人骨魂俱酥。
這一驚非同小可,皇甫覺連滾帶爬地摔進氈棚,狼狽到了極點。
「女……女王……」他口齒不清地喊道,因為蒼月吐氣如蘭的那一吹,全身竄過一陣寒顫。
雖說他一向喜歡美人兒,蒼月也嫵媚動人,美艷不可方物。但是一接觸到那雙帶著笑的杏眼,他不知為何非但沒有半分見獵心喜,反而本能地想逃跑。
蒼月掀開氈棚風姿綽約地走了近來,腳踝上的銀鈴有節奏地響著,嘴角仍是噙著笑。「不用拘禮,你不是我樓蘭子民,何必行這麼大的禮?也不必生疏地喚我女王,我不過長你兩歲,你叫我姐姐就行了。」她微笑著伸出雪白的臂膀要扶起皇甫覺。
「不用拘禮?你上次才因為龜茲國的國使來朝時,見著你卻忘了行禮,便砍了他的雙腿。」韓振夜冷笑著,對兩人在氈棚外偷窺的行徑不予置評。
蒼月嬌笑著,揮了揮手。「那個國使遲鈍得很,讓我見了就心煩,哪里能跟這位俊秀的中原男子相比。」她眼含春色,打量著皇甫覺。「听韓振夜的另一個老僕提到,你單名一個覺字?」她漫步而行,薄紗輕揚。
皇甫覺低著頭,沒有接觸蒼月的視線,只是不斷地點頭。最難消受美人恩,遇上這麼艷麗的美人步步進逼,還真讓他受寵若驚。
氈棚再度被掀起,石墨端著水酒走了近來,視線略略掃過皇甫覺,就匆忙地避開。皇甫覺眯起黑眸,狠瞪著石墨。
他敢用自個兒的龍椅打賭,那個出賣主子的老頭正在偷笑。他的行跡大概也是石墨泄露給蒼月的,否則蒼月哪會尋到這里來?
韓振夜看著眾人,神色很是不耐煩。他伸手拿來水酒,張口就飲。「沒事的話,就滾出去。」
「唉呀,你這孩子怎麼這般粗野?我是特地來關心你的喔!」蒼月搖搖頭,笑靨如花。「你可要知道,雪奴是樓蘭城里最昂貴的的女人,你花了我大把銀兩將她請了來,竟不是為了享受歡愉,而是讓她與你共演一出戲。夜兒,那銀兩我可付得心疼啊!」她取笑道,看出冰兒韓振夜對有著特別的意義。否則,他何必大費周章地想讓她看見那一幕?
「你到這里就要說這些?」韓振夜眯起黑眸,知道這只是蒼月的借口。雪奴索價雖然昂貴,但是蒼月一向揮金如土,不會計較那些小錢。
「當然不是,你要怎麼對待那女奴,是要棄若敝屐、還是捧在手心當寶貝,都不關我的事情,我夜里上你這兒來,當然是另有目的的。」蒼月微笑著,一雙明媚的杏眼往角落望去。
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可以瞧見努力想避開眾人注意力的皇甫覺開始發抖。
蒼月往皇甫覺走了過去,嬌嬈的身段幾乎要貼上皇甫覺。那雪白的肌膚在半透明的薄紗下,極富誘惑地若隱若現。
「女王……恕屬下還必須韓振夜照料的起居,先行告退了。」皇甫覺腦袋亂轉,笑得十分僵硬,急忙就想要逃出氈棚。有生以來,他還不曾這般狼狽過。
一旁的石墨很是善解人意地開口,滿臉無辜與體諒。
「不用了,韓將軍的起居可以由我負責。」他必須很努力地咬住舌頭,才不會大笑出聲。今晚能見著皇甫覺這麼困窘的模樣,可是三生有幸啊!
蒼月大喜,月兌下手腕上的一只黃金璧環扔給石墨,賞賜他的知情識趣。她攏了攏如雲的黑發,以發尾輕刷著皇甫覺冒著冷汗的臉。
「覺弟,你怎麼在冒汗呢?會冷嗎?跟我回宮里去,我拿上好的錦被給你取暖。」她牽起皇甫覺的手,嬌媚的明眸卻泄露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其他意圖。
石墨默默收下黃金璧環,恭敬地對蒼月一拱手。「女王,這小僕就任由女王處置了。」他努力克制著,不讓嘴角往上揚。
「石墨,你這家伙,我非把你給殺了不可……」皇甫覺咬牙切齒地低喃道,卻也只能轉頭看向韓振夜,尋求最後一線生機。是他在桃花林里救了這個半死不活韓振夜的,還調查出冰兒的下落,陪韓振夜著回到樓蘭,如今他有難,韓振夜應該不會袖手旁觀才對,最起碼也該出言阻止一下蒼月……
韓振夜可是甚至沒有抬眼,就像是根本沒注意到有他這個人存在似的,繼續飲著酒,因為冰兒的事而無心理會其他。
皇甫覺苦著臉,幾乎要流下淚來,在發生危難時,才發現自己的人緣原來差得可以。
暖香又再度襲來,這一次軟玉溫香是貼著他的背部,凹凸有致的身段貼上他,柔柔的嗓音靠著他的耳後傾吐。
「覺弟,來,告訴姐姐。中原的男子多像你這麼俊美健壯嗎?倘若如此,我真該舉兵進犯中原。」縴縴素指滑上他的胸膛,極富挑逗地輕撫著。
這麼明顯的言行,看在任何人眼中,都能猜出蒼月的意圖是什麼了。
皇甫覺深切地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湊熱鬧,跟著來到樓蘭,早知如此,他絕對不離開中原。瞧瞧眼前的情勢,他不能說出真正的身分,又不能違抗蒼月,只怕就要落得晚節不保、被蒼月蹂躪的下場。
石墨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表情,勉強表現出愛莫能助的模樣。「覺爺,你就認命些,‘為國捐軀’去吧!」他拿出手絹揮了揮,算是道別。
「為……為國捐軀?」皇甫覺臉色一變,匆忙推開蒼月就想要逃出氈棚。從來都是他騷擾美人兒,今夜倒是生平第一次被美人兒騷擾,受制于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