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
「請你轉告林先生,當年他拋棄了我們姊妹,現在才托人來找我們,是不是太遲了?」
她氣的是她們的父親為什麼不早點來找她們?那樣她的妹妹也不會帶著遺憾離開人世間了。
「林小姐,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相信妳父親他一定有苦衷,或許妳們跟他見一面之後──」
「我不想見他!」至少不是現在,她心緒太亂了。
「妳不想見他,也許另一位林小姐她會想見他。」
這句話像當頭棒喝震醒了林語萱。
她妹妹等著與父親再相見等了這麼多印,甚至在臨終前還殷殷期盼著,還有那支手表……
「林先生明天會趕來台灣。」伍逸森見她臉色變和緩了,知道她的心正在軟化。
「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她轉身將大門上了鎖。
「林小姐,妳這屋子里還住了什麼人?」伍逸森記起傅文康所交代的事。
「還有我妹妹!」
她本來要告訴他另外還有一個房客,但想想傅文康已徑離開了,她決定不提他。
怎麼會這樣?那傅文康呢?伍逸森完全被弄胡涂了。
「我先走了,再見。」
林語萱大步的離開。
「耶?林小姐,那個支票──」伍逸森最終還是沒有叫住林語萱。
☆☆☆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世上最殘忍的事也是最令人傷心的,
林澤雄怎麼也沒料到盼了十幾年的重逢夢竟只能圓一半……
失去一個女兒已叫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傷痛得不能自己,但另一個傷痛卻來自另一個女兒對他的恨意。
從殯儀館看小女兒的最後一面回來,林澤雄幾乎悲傷得無法走路。
伍逸森一路攙扶陪伴,也見識到了林語萱的固執和倔強。
他很慶幸昨天沒將傅文康要他轉交的支票拿給她,否則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來。
也許過些日子再將支票轉交給她會比較好,伍逸森作了這樣的決定。
「語萱,我知道妳不能原諒我當年拋棄妳們兩姊妹,但我是有苦衷的。」
林澤雄老淚縱橫的樣子,令誰看了也不忍心。
「為了治妳們母親的病,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不得已向地下錢莊借錢,沒想到妳們母親死了,我一個人背負著債務,還要養育妳們──」
「所以你就嫌棄我們,把我們拋棄了?!」她一直無法原諒父親這樣的不負責任。
「不,不是這樣的。」杯澤雄肝腸寸斷的道︰「妳們兩姊妹是我的心肝寶貝,再苦、再累我也舍不得讓妳們離開我;可是地下錢莊的人不斷地向我討債,我沒錢,他們就脅威要殺死我,賣掉妳們兩人來還債,我怕連累了妳們,只好把妳們丟給孤兒院。只有在那里妳們才能無驚無恐的長大,不會受到一點傷害……」
听到父親的解釋,林語萱強忍的淚水滾落下來。
「真的是這樣嗎?」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騙妳。」林澤雄繼續說道︰「我後來無計可施,只好去跑船,正好有一個機會讓我到美國,我選擇了非法居留,希望可以賺到錢接妳們到美國──」
「但你卻一直沒來找我們。」
「我想,但我沒賺到錢。因為我沒有身分只能打零工,我每天賺到的錢還得給美國黑社會的兄弟保護費,這樣根本賺不到錢,但我又一心急著想跟你們團圓,所以我選擇替黑社會老大的弟弟坐牢。他們答應我坐五年牢,出來後給我身分,再加十萬元美金。
「誰知我太天真了,五年出獄,黑幫老大下台,我沒有錢,也沒身分,那時候我真想死,但想到你們,我無論如何死不得,所以我發憤圖強,努力工作,終于存了一點錢,請了律師幫我辦身分。
「五年前我拿到身分,而我也開始可以正式打工,但年紀大的我,除了在洗衣店做工作外什麼也沒法做;後來,洗衣店老板看我工作賣力,他們正好要退休,便將洗衣店頂讓給我。我就是這樣一邊做生意,一邊進修,開了洗衣連鎖店,終于做出一點成績。
「我請人找妳們我了好久,沒想到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卻是這樣的局面……我對不起妳和雨宣!」
「爸……」
林語萱在听到父親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卻從沒停止要找她們的想法,讓她心中充滿了罪惡感。因為她這麼多年來一直恨著父親,她真是不孝……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表達她心中的愧疚。
「語萱,我的乖女孩,是爸爸對不起妳們……」
看著父女泡在一起痛哭的樣子,令伍逸森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如果傅文康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知會作何感想?
苞他發生關系的應該是這個林語萱吧?伍逸森這會兒更加肯定了。
「爸,雨宣雖然離開我們,但我相信她在另一個世界一定過得很好,」她記起妹妹臨終的托付。「爸,雨荁她有一份禮物要我在見到您的時候交給您。」
「是什麼?」
「是一支表,雨宣或許早有預感您會來找我們,所以才會要我交給您。」她感慨地道︰「爸,我們回家去,讓我把手表交給您。」
「好,好,我們回家!」
林澤雄盼這一刻已經好久、好久了。
☆☆☆
一個月後,美國
原以為不斷的工作可以讓自己輕易的忘掉林語萱,可以輕易忘掉那一夜……
但不管工作再多、再忙,林語萱的身影不分晝夜,時時刻刻縈繞在他的心頭。
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而圍繞在他身邊的美女更不計其數,他又何必去掛念一個愛著死去男人的愚蠢女人?
但他偏偏就是想著她!
蠢!他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竟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
他會失魂落魄?是睡眠不夠吧!
一定是自己工作太累了,才會不時有錯覺。
也許放一天假,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會有所改善吧!
叩!叩!推門進來的是他的特別助理法西特。
「總裁,這是會計部門送來的報表,請您看過後簽名。」
「好的。」
看來想休息的計劃又泡湯了。
「總裁,你有一張支票一直沒有兌現,是否要提醒對方?」法西特道。
「是什麼時候到期的?」
「上個月十八號,是您由台灣銀行開出去的支票。」
台灣……這麼說是他給林語萱的?
「好,我知道了。」
他心中有了疑惑,不明白為什麼林語萱沒有去兌現支票,是嫌數目少?還是……伍逸森忘了交給她?
當下,他馬上打電話給伍逸森約他出來見面。
可惡的是這家伙竟給他遲到了二十分鐘。
暗文康再次用手機CALL他。
「你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還沒到?」
他的情緒因擔憂而變得暴躁易怒,向來自負冷靜的他,一時間有如狂飆的獅子。
「不好意思,我還要半個小時才能走得開,待會我請你喝一杯請罪好嗎?」伍逸森不斷道歉。「你找我這麼急做什麼?」
「是關于──」他要說的話被眼前看見的景象給打斷了。
一個東方男子正從咖啡店玻璃門外走過去,在美國東方人是很顯目的,而那個男子──
暗文康不顧伍逸森在另一端叫著他,便把手機給按掉了,快速地沖出咖啡店,追上那名男子。
☆☆☆
「雨宣,這里是美國,我答應要帶妳一起環游世界的。現在這里只是第一站喔,明天我就帶妳去妳最想要去的迪斯尼,我會帶著妳跟米奇、米妮一起拍照。」
劉嘉良握著掛在胸前的小玻璃瓶哽咽的說。
為了隨時可以感覺到雨宣的存在,他特地把她的骨灰裝在小瓶子里,然後遵守他對她的承諾,帶她一起環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