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相公萬萬歲 第5頁

「但是——」

他揮手截斷她的話。「找個隱僻處,我點一根給你看就知道了。」

「你確定?」這山里,她確實知道幾個不為人知的密境。三歲被選為聖女,接受各種教,那時日子簡直悶到爆,每每心煩時,她便找個地方躲幾天,待心情平復再出來。

聖主也知道當聖女壓力大,總是放任她偶一為之的別扭。

「騙你又沒有糖吃。」說著,他便去拉她的手。「走啦!耳听為虛,眼見為實,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煙火的燦爛。」

其實她懷里真的藏了一包玫瑰糖。外表高高在上的聖女,骨子里也不過是個年方十七的少女。

寒孺看著被他握在掌中的小手,他的古銅襯著她的雪白,就好像天與地的差異。

她搞不清楚,為何司徒空在後園第一次見她就不怕她,還這麼親近她。

他們的身分就像兩人的膚色,雲泥之別。

縱觀整個白蓮教——不,哪怕是全江湖的人,敢這樣跟她動手動腳耍嘴皮子的,他仍是唯一的一個。

而她並不討厭這樣,一個人在高位坐久了,難免寂寞,他的放肆在這時便成了一種慰藉。

「你要拉我去哪兒?」

「找地方點煙火啊!」

「你知道地點?」

「不清楚,所以才要你帶路,不然我拉你做啥?」話說得很理直氣壯。

寒孺直翻白很。

「往東邊走啦!」她拉著他繞回原地朝東行。

「不早說。」

「你給了我說話的機會嗎?」

「我又沒捂住你的嘴巴,你想說什麼隨時可以講,自己不開口還怪我。」

「不怪你,難道怪我?是誰老愛截人家的話?」

他滿臉古怪看著她。「瞧不出來,你嘴巴挺厲害的。」

唰地,她嬌顏抹上了一片紅彩。這是怎麼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女一朝墜落雲端,卻成了貪歡喜怒的凡塵女子?

「怎麼?以前都沒人夸過你嗎?我隨便贊一句,你就害羞了。」她酡紅的臉蛋,如此地嬌媚,生氣勃勃,盡避五官平板依舊,仍瞧得他心神蕩漾。

他不愛她清冷孤高的樣子,不像個凡人,彷佛隨時隨地會羽化仙去,他絕對不要第二次失去她。

就讓他在仙子的光環上抹幾把灰吧,只要她留下來,讓他可以常常看著、踫著,他發誓會令她笑口常開。

她的臉更紅了,艷得好像要滴出血來。

「你的話是贊美嗎?」她听來更似挖苦。

「絕無虛假。」

她用力翻了個白眼,良久,低啐一聲。「我為什麼要跟你說話?」自找氣受!

「你喉嚨不舒服,不想說話?」他擺出氣度。「沒關系,筆談也可以,我這個人很隨和,沒太多規矩,很好相處——」

「閉嘴!」她嬌喝,隨即愣住。現在的模樣千萬別被人看到,否則羞也羞死了。

他點頭,一根手指比在雙唇間。

她托著他飛入一座小巧谷地,方圓大約十里,但洞口非常細小,沒有一定的功力,被扔進這里,等于坐豐。

司徒空四處看了看,確實是個玩耍的好地方。

他拿了根煙火,對她捻捻手指。

「干什麼?」她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下意識做了個點打火機的動作。

「不明白。」她搖頭。「你有話不說,又想搞什麼鬼?」

他比了比她、又指向自己的嘴——明明是你不準我說話的。

她一股火氣又騰騰地燒了起來。

「那你繼續做啞巴好了!」懶得理他,她轉身走人。

「等等,小姐。」他趕緊拉住她。「你不想看煙火,也不能把我丟在這里,我沒你的好輕功,出不去的。」

「有什麼關系,這里有水、有野果,又餓不死。」緣分有時候很奇怪,她可以對所有人擺出孤高清傲的樣子,但面對他,所有的修養和教育都會不翼而飛。

「沒小姐陪我說話,悶也悶死了。」

對了,就是‘悶’,她過往的十七年人生里,可以用一個‘悶’字概括,但這種沈郁卻被司徒空輕易地打破了。

苞他在一起,她的心里就是莫名地舒暢,很多不能對別人說的事、展現的感情,不知不覺地,便在他面前流露出來。

「說吧!你到底要什麼?」她心軟了,為了不想失去這份單純的愉悅。

「火折子。」

「喏。」她也想看看,什麼樣的火藥竟能拿來‘玩’,這可是要人命的玩意耶!

他點了一根煙火,丟上半空,一團閃耀的彩光爆發開來。

「這其實晚上點會更好看。」

她看呆了,原來火藥不只可以用來殺人,也能變出這麼有趣的花樣。

「要不要試試看?」他把煙火和火折子一起放到她手上。

她興奮得眼楮都發亮了,點煙火的時候,手還微微地顫抖。

他看著她水潤的眸,霧氣盈盈的,說不出的嬌媚。

聖女,多麼尊貴的名號,其實也只是個董蔻年華的少女,卻要一個人坐在最高的位置子上,反覆品嘗著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或許她打出生到現在擁有的快樂,還不如小學妹多呢!

偉大的聖女、可憐的聖女。

他迷茫的眼透過她,穿越了層層的空間與時間,仿佛又看見了靈堂上,那張黑白照片,小學妹燦爛的笑容和枯槁的遺容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不會讓這個寒孺步上小學妹後塵的,一次又一次,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不擇一切手段都要保護她。

「你到底是在看我?還是透過我,想著其他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發現他凝望著自己出神,然而,他的執著和堅定都不是為了她。

她不知道他心里藏著何等傷心事,倘若他能在她身上得到安慰,她樂意貢獻這份溫暖,但別把她當成替身。

差不多半個天下都知道世上有‘聖女’,而遺忘‘寒孺’這個人,他是少數不因她的尊貴而疏遠她的人。

所以在他面前,她更想當一個單純的‘寒孺’,就是她自己,沒有過多的裝飾與稱號。

這樣的要求困難嗎?她不知道,心卻莫名地抽疼著。

第三章

「我告訴過你,不管你把我誤認成誰,我都不可能是你想像中的模樣。」寒孺定定地看著司徒空。

他臉上帶著一絲痞,聳聳肩。「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蟲,怎知我心中所想。」

她眸間閃過一抹疑雲,他的話總是那麼奇怪,教人似懂非懂的。

「是不是不了解蛔蟲的意思?沒關系,我們可以深刻討論一下這種生物,它——」

她截斷他的話,看穿他的心思。「你怕面對現實嗎?」

他窒了下。「我怕什麼?」

「真的不怕?」她素手慢慢地栘向臉部。

「我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哭,只要你不掉淚給我看,天塌下來我都可以替你扛住。」他笑嘻嘻的。

「如果你看到真相後,還能說出這句話,那麼……」

她的手停在臉上,良久,黝黑的瞳眸緊緊地閉上。

他看著她臉龐,那長長的羽睫下深濃的陰影,像遮住了整片天空的晴朗,胸口一陣針刺般地疼。

「小姐有沒有看過皮影戲?如果你喜歡愛情戲,我可以演一出‘梁山伯與祝英台’給你看,或者你喜歡復仇劇碼,‘哈姆雷特’怎麼樣?」

倘若他沒開口,她或許會一直猶豫下去,不知道要不要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但他刻意活潑的語氣卻使她下定決心。她想要有個人真正地認識‘寒孺’,交一個專屬于‘寒孺’的朋友,就必須先讓人看到一個完全的、沒有遮掩的‘寒孺’。

雪般玉手在耳畔一抹,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司徒空,你可看清楚了?」她褪下的不僅僅是掩飾,還有那逼人氣息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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