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你騙我?」她旋即離開他的懷里,怒瞪著他,一副欲與他吵架的模樣。
暗虛笑岔了氣,才想要同她說她皺起眉頭偎在他懷里的模樣,簡直和當年如出一轍,卻听到身後傳來雜亂的馬蹄聲。
他眉一擰隨即轉身,將她護在身後。果然如他所料,不一會兒,一刀門的人馬已來到面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你就是搶王?」關懷澤居高臨下地瞪視著他,隨即又對他身後的赫連煖煖喊道︰「煖煖,過來。」
赫連煖煖睇了一刀門掌門人關懷澤一眼,隨即又睨了暗虛一眼,驚覺暗虛方才還絢爛的笑臉霎時變得猙獰而陌生,邪魅而嗜血,不禁震懾住她的心神,不知如何化解這一場逃不過的干戈。
「你被他收了心不成?」關懷澤沉下嗓音,眯起眼注視著不知所措的她,又對身後的大隊人馬吼道︰「拿下他,只要拿下搶王,攻下天險闕,咱們便是替武林除害!」
他身後的馬隊隨即往前撲向暗虛。
暗虛怒眼一眯,怒不可遏地抽出纏在腰上的長鞭,隨即一手牽著赫連煖煖護在身後。該死,他居然連煖煖也不放過,他到底還算不算是人?
暗虛眥目欲裂,握在手中的長鞭像是有意志一般地隨著手腕的轉動,如箭般凌厲、如利劍般欲奪人性命;轉眼間,十數人的馬隊全都跌落馬下,或是掉落山谷間,眼前只余帶隊的掌門關懷澤。一旁的赫連煖煖早已看傻了眼,不敢相信他真能如惡鬼般地殺戮。
「大膽孽賊,還想抵抗不成?」
必懷澤怒氣沖沖地揚起手中長劍,與暗虛的凌厲長鞭在空中纏繞,然較量的不只是手中的武器,更是兩人的內勁,霎時飛沙走石,山動地搖,兩人強勁的內力在纏繞的兵器上頭震出火花。
暗虛怒喝了一聲,長鞭隨即抽走他手中的劍。
「我就是想抵抗,你拿我如何?」暗虛邪氣地笑著,抽動手中的長鞭,在山道中發出刺耳的聲響,魔魅地走向他。
必懷澤一驚,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如此高超,眼眸一轉,將目標鎖定他身後的赫連煖煖,隨即策馬往她的方向飛沖。
暗虛見狀,立即將長鞭收回腰際,雙掌運足了勁,起身縱飛欲給他致命的一擊,畢竟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他以為他可以在關懷澤接起赫連煖煖之前攔下他,確實是可以攔的,倘若她沒有竄到兩人之間的話……
暗虛的雙掌發出去的氣在欲襲上關懷澤罩門時,關懷澤卻卑鄙地將赫連煖煖拉起作為他的護身符,暗虛瞪大灰綠色的妖異眼眸,想收回欲發出的氣卻已來不及,然若不收回的話,她鐵會死在他的掌下……
他悶哼了一聲,強行將發出去的凌厲掌勁收回體內,登時吐了一大口血,頎長的身形倒臥在山道一旁。
赫連煖煖見狀,嚇得呆若木雞,始終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第十章
一刀門
「爹,你怎麼將恕行帶回來了?我跟你說出實情,是要你放棄圍剿天險闕,你為什麼帶出大隊人馬將他帶回來?」
必仁郡虛弱地由兩個小廝攙扶著,自長廊走進大廳里。
他一听到搶王落網,不管身體再怎麼虛弱,也掙扎著要起身問清楚。
「仁郡?」關懷澤滿是笑意的臉,在見到他之後瞬即變得擔憂萬分,趕緊走上前去,將他扶到座位上。「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麼不待在房里靜養?倘若吹到風,病情又惡化了,你要爹如何是好?」
「爹,我這條命是恕行救的,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必仁郡體弱氣虛,蒼白著一張臉,仍是執意要站到他的身邊。
「什麼叫作你這一條命是他救的?」關懷澤一想到這件事,便有一肚子氣。
「倘若不是他打傷你的話,你又怎麼會受傷?他放你是應該的,他若是硬要你的命的話,他就是喪心病狂了!」一想到自個兒的寶貝獨生子拖著半條命回來時的模樣,他真恨不得將恕行拆吃入月復,以泄心頭之恨。
「爹,你別忘了,當初是你先殺了恕行的爹娘,他現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針對一刀門而來,亦是無可厚非。」雖說子不說父之過,但他不能再讓爹執迷不悟下去。
「那只能怪赫連勤堅愚蠢,他不該為了一個女人而有辱師門;殺他,是為了祭祖師爺在天之靈!」關懷澤言之鑿鑿,仿佛事情真是這麼一回事。
「你錯了,爹!」關仁郡身子一軟,跌回椅子上。
為什麼事到如今,爹還是睜眼說瞎話,為什麼不願意正視他所犯下的錯?天!倘若爹執迷不悟的話,恕行就完了!那煖煖呢?
「我沒有錯,為了一刀門,我合該這麼做。」他眉一挑,猙獰地道︰「就連煖煖那賤人我也不放過!她在天險闕里不幫你便罷,居然還幫著赫連恕行,你要我怎麼吞得下這一口氣?」
「爹,不是這樣子的,她只是……」
話一急,氣便哽在胸口,令關仁郡痛楚得說不出話來,嚇得關懷澤連忙喚人︰
「外頭的人還不進來!瞧少爺病了竟不知道讓他在房里靜養,居然還攙著他出來,你們是活膩了不成?」
必懷澤怒雷一震,外頭的小廝隨即手忙腳亂地攙著關仁郡往來時路走。
「爹……」他低喚。不行,他絕對不能讓爹對煖煖不利,他還得想辦法將恕行救出去不可。他回來這兒阻止爹不成,反倒是把他們給害慘了。
「你放心,爹會替你出一口氣,你盡避休息。」
必懷澤的眼中露出殺氣,目送著小廝扶關仁郡回房,瞬即往另一頭走去。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在大廳外頭那一雙錯愕的麗眸。
怎麼會是這樣?恕行?暗虛是恕行?殺赫連一家三口的不是西域外族,而是一刀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什麼才是實情?
***
夜半時分,令人不寒而栗的鞭子聲在一刀門空洞的地牢里響起,昏暗的地牢里只有一抹光線,映照著丑陋的人心。
「如何,這可是你自個兒的鞭子,滋味很不錯是不?」關懷澤氣喘吁吁地揮著鞭子,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暗虛身上。
懊死,他今天讓他丟這麼大的臉,他真是恨不得立即殺了他,但又礙于武林全盟的命令,定要生擒他,要不然早要他血濺一刀門!
暗虛被吊在牆上,頎長的身子幾乎快要站不住,卻仍是挑釁地笑道︰「不就是這般如此?是你的手下太弱,才會讓我一鞭抽落山谷……」他低低地笑著,即使身上又挨了數鞭,盡避身上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這雜種!我一時心軟放你一條生路,你竟然這樣子對待我,你這恩將仇報的畜生!」關懷澤氣惱得將長鞭揮下,惱怒自己當年怎會放了這漏網之魚,以為他只是個孩子,以為他不會成什麼大器,孰知十年後的今天,自己竟因他而嘗盡苦頭。早知如此,他當年就不該心軟,應該要趕盡殺絕的。
「當初是你心狠手辣殺了我的爹娘,你現下倒還有臉說你是一時心軟放過我?」他怒瞪著他,盡避長鞭仍是無情地抽在他身上,他的雙手仍是奮力試著掙月兌捆在手腕上的粗麻繩。然而,當他一提起氣,氣尚未沖上心頭,一股郁悶的滋味旋即攫住他的呼吸,令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懊死!之前為了要救煖煖,硬是把所有的氣收回,想必已經震斷了各大經脈,現下若是硬要提氣的話,只怕會嘔血而亡。
「老夫若是真狠心的話,又豈會饒你這雜種?」關懷澤痛心疾首地吼著,手中的鞭子更是不留情。「這一次老夫不會再饒你了,等將你送到盟會去之後,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就連煖煖那個賤女人,老夫也一並送上黃泉,讓你們這對鴛鴦在黃泉里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