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好痛。」朱邦璇可愛的小臉蛋,皺成了一只小花貓。
「藥箱在家裏,我們趕快回去。」方才對她的不理不睬,此刻全化成了椎心的疼。都怪他不好,他真是該死。
「不要!」朱邦璇拂開他的手,負氣地瞪著他。「我自己會去看醫師,用不著你在這兒假惺惺。」
「對不起,對不起,一百個對不起,一千個一萬個對對不起。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夠誠意了吧。」他倒擰著濃眉,撇著嘴巴,一副壞小孩的求饒模樣,逗笑了朱邦璇。
她就是沒辦法生他的氣,每次到達臨界點,他就有本事把場面弄得令人破涕為笑。
「最後一次哦,我警告你,以後你如果再胡亂羞辱我,當心我翻臉不認人。」老虎不發威,就以為她是病貓?
「天地為監。」以後要羞辱她一定要很「認真」,絕不可「胡亂」。
罷易心底在竊笑,但臉上卻是十足十的岸然。這小女子的確很好對付,三兩句話她就回心轉意了,假設將來朱邦璇真的成了他的老婆,他必定能夠輕易將她壓落底,把她吃得死死的。
腦子裏忽然閃過,今早在房裏瞥到她那光果美麗的身子,頓時胸口如小鹿亂撞。
嘿!又想到哪裏去了?
最近老是一不小心就閃神,邪門了。
避她要不要回去,他還是走為上策,跟她相處太久,很有種被下蠱的錯覺。說不定她是故意扮柔弱,裝可憐,以博取他的同情。據說古時候的狐仙都是使用這種伎倆,欺誘良家夫男上勾的。
在心裏邊不斷告誡自己要和朱邦璇保持距離,怎知一開口竟是——
「你不要開車了,免得一個不慎又牽動傷口。上車吧,我送你。」這些話是他在自由意識下講出來的嗎?
「那這車怎麼辦?」總不能丟在這兒。
「我再叫阿福過來開回去。」快十二點了,這時候只怕難以準時趕回醫院。
等朱邦璇一上車,剛易便急著撥手機,找同事幫他先代下午的班。
「從這兒到醫院頂多四十分鐘,你一個下午都不回去呀?」朱邦璇不解地問。
「帶你去吃飯總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要糟,禍從口出吶。「當然,如果你沒時間,或不想陪我一道用餐的話,也不用勉強。」
「怎麼會,」看他神色黯然的樣子好可憐哦,冷酷如他,肯定沒幾個好朋友,心腸軟的朱邦璇馬上就決定勉為其難陪他吃頓飯好了。「只是我答應了剛伯伯,兩個小時內趕回去的。」
「那簡單,」他想都沒想就接口,「我幫你多請幾個小時的假。」
終於深切體會「一錯再錯」這句話的真意了。剛易苦笑的自嘲。
「想吃什麼?」口氣多像一個寵溺小女兒的父親。
「你決定吧。」她笑著說。即使只是輕輕的蕩開嘴角,彎起水眸,那展開的歡顏便有著陽光般的和煦。
罷易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一遇見她,所有偽裝的寒冽冷漠就全部自動棄械投降。沒有人能對一個純真善良的小天使,長久保持著寡情澆薄的心。她是寒冬中的朝陽,強力的熱度足以融化整座冰山,何況是他。
「那就,去吃路邊攤。」她一定說好。
「好啊。我最喜歡吃魯肉飯配貢丸湯了。」她的笑永遠那麼真誠,毫不造作。
迤邐的小路兩旁,陽光不時從酡紅的夾道楓樹葉隙問灑落,晶晶點點跳躍在她無瑕、細致的俏臉上,望去仿佛一不小心跌落紅塵的仙子,引人興起無限遐思。
罷易因著自己這要命的胡思亂想生起氣來,她是特地請回來治療剛牧的心病,倘使一切照原訂計劃進行,她未來將會是他的大嫂,再怎樣也不可以對未來的大嫂心存邪念呀。
「我討厭魯肉飯,更不喜歡貢丸湯。」他故意跟她唱反調。「我要去吃比薩,喝可樂。」
「都好。有得吃,吃得飽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他的蓄意作對,朱邦璇根本不往心頭放。
自她父親過世以來,她受了朱楊春貴的諸多虐待,常常三餐不繼,有得吃也常吃不飽。長大以後,雖然學了許多烹調的本事,但最常光顧的仍是路邊攤,其有些小攤販老板的手藝真是一級棒呢。
罷易斜睨著她那容易滿足,從不挑剔,時時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蛋,有感而發的問︰「什麼事才能讓你不開心?」
「你呀。」她過度坦白的說︰「如果你不要老是惹我,我天天都嘛很開心。」
「有嗎?」笑話,他每天在醫院忙得人仰馬翻,哪有時間去惹她?!
很想大聲把她頂回去,可話到喉間就吞了回去。她說的也不是沒有幾分真實,他是喜歡去招惹她、逗她、引她嬌嗔連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壞毛病?
「看路呀,剛先生!」朱邦璇陡地大聲提醒他。「不要一直盯著我瞧,這樣開車很危險的。」
有嗎?我有一直盯著你嗎?剛易駭然地握緊方向盤,將目光轉回正前方,這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覺又加快了。
正午的驕陽,透過半敞的車頂天窗,恣意地撫弄朱邦璇錦緞般的秀發,令她水燦的容顏予人一絲嫵媚的錯覺。
是錯覺吧,她美則美矣,但離嫵媚尚有一大段的距離。
一道金光驀地閃過車前,剛易下意識的踩住煞車,害得朱邦璇整個人差點滑落座椅。
「喵!」貓叫聲從車外傳來,朱邦璇慌忙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
好險,好險,幸好剛易煞車得快,否則這小東西就要遭殃了。
「快走哦,不要再到馬路上來玩耍了。」哄走小貓咪,坐回車內的她,漾起一抹由衷的欣然笑容。
「干麼?」笑成那樣,想勾引我不成?
「沒想到你是面惡心善的人,我們大家都錯怪你了。」說完喜孜孜的用手指頭彈了下他握在排檔桿上的手背,以示友好之意。
「面惡?」多少女人傾倒在他這張俊臉之下,她居然說他面惡。
見他板起面孔,朱邦璇趕緊另行解釋,「你知道的,英俊和和善是沒有必然的關系,你雖然很帥,但老是凶凶的。」
「我很帥?」他只挑他想听的部分听。
「那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這人到底會不會听話啊?
「你剛剛說我很帥。」他不懷好意的用目光鎖住她的五官,不準她避輕就重。
「憑良心說,你有沒有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哪有人這麼厚臉皮的。
朱邦璇被他詰問得啞然失笑。
「神魂顛倒太夸張了,我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你,真的只是一點點。」
「這是肺腑之言?」他側過身子,食指按了按她的胸口,整只手掌就那麼擱著不肯離去。「你真的沒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將我當成狂野綺想的對象?」
「怎麼可能,你——」她無法再多作辯駁了,剛易忽地含住她的唇,逼著她與之相濡以沫。
這個吻既纏綿又銷魂,令朱邦璇一陣天旋地轉。所幸這偏僻小徑沒什麼車輛經過,否則、否則鐵定要羞死人了。
罷易欲罷不能地將舌尖竄進她的櫻桃小口,放肆地誘引她、撩撥她……
當朱邦璇警覺他沉甸的身軀整個攀覆在她身上時,猶來不及出聲制止,座椅突然大幅下傾,讓他們已經交纏得難分難舍的身體,益發地間不容發。
就在她心緒異常迷亂之際,剛易登時停止所有挑逗的舉動,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泛紅的臉,似笑非笑地。
「對不起。」他說。「我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你卻這麼投入,害我不得不加以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