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能愛上他,每個夜裏躺在床上,她總要不斷不斷的告誡自己,但一見到他,心底的防線就自動潰決。她很悲哀的省悟,只要剛易略施小計,她就會不計前嫌的投懷送抱。
多麼沒用的女人!
正因為害怕越陷越澡,所以不得不想個法子教自己懸崖勒馬。
幸好剛牧是個很慷慨的人,一口就答應了她的要求。朱邦璇很心滿意足的歪在柔軟的床上,淚水卻不听使喚的一滴滴淌落枕間。
手指下意識地撫著莫名發燙的唇,那感受依然如此鮮明,月復內一陣騷動,困囿著難以成眠的她。
就快天明了,再不趕快睡,她鐵會起不來,和剛牧約好了九點要一起到附近的公園散步的,怎麼辦?
數羊吧,一、二、三……不行不行,越數精神越好。要把腦袋放空,據說這是最佳的舒眠方式。可,放不空呀,只要一閉起眼楮,那壞男人的身影就堂而皇之的潛進腦海,騷擾她所有的思緒。
在這夏末初秋的夜裏,於蒙朧昏睡之間,她竟夢見那火辣得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景。兩具縫蜷的不但吟哦扭動,四片滾燙的唇激越地相互吸吮,剛易甚至用整個身體將她……
天啊,夠了,夠了!
被眾人認為拘謹保守的她,居然在潛意識裏放著這麼不堪入目的情景,真是羞死人了。
駭然從床上坐起,牆上的鐘明明白白敲了九響。已經這麼晚了!
跋忙沖進浴室,迅速盥洗完畢,梳妝台前呈現出一張兩頰潮紅,眼帶春色,依舊情思困倦的女人。
喔,頂著這副尊容,往樓下餐室一坐,包準被竊笑得當場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候剛易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剛正俠則去打早拳還沒回來,剛牧橫豎瞧不見,就不必列為憂慮的對象。快趁四下無人,到廚房拿幾個冰塊,讓臉白回來。
悄悄打開房門,躡足下樓。這樣的舉動多像個賊子。
好在阿琳去買菜總要過了十點才會到家。冰塊就放在冷凍庫角落的袋子裏,哇!透心涼。
「撞到啦?」背後突然冒出聲響,嚇得她手裏的冰袋險險就掉在地上。「撞到臉了嗎?讓我看看。」
罷易的手一伸過來,她馬上觸電一樣的避開。
「你不是到醫院去了嗎?」都幾點了還在這兒晃。
「我今天休假。」他還是不死心,非要看看她的「傷勢」不可。「快過來我看看要不要緊。」
「不用,」朱邦璇心虛地一閃再閃,「冰塊敷一敷,很快就好。」
「別扭啊,你這人,」不給看他越要看,當醫師的大體都有這種窮追不舍的德行吧。「我看——好熱,你的手,你發燒了嗎?」
「沒有,我只是……」
「有沒有發燒必須醫師說了才算數。」他拉著她的手,逕往樓上走。「上去用溫度計量一下,昨天是不是踢被子?還是穿得太少受風寒了?最近流行性感冒肆虐,最好小心一點。」
罷易的臥房像一間小型圖書室,裏面堆放著大量的醫學用原文書。
「到椅子上坐好。」他在家裏準備了一套簡單的檢查器材,想是為了剛牧。這人雖壞,對兄弟倒是有情有義。「扣子解開。」
「為什麼?」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量腋溫呀,你想到哪裏去了?」
「你沒有耳溫槍?」
「那種東西不可靠。」
「那量口溫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消毒用酒精沒了,我怕你感染到細菌。快點,把扣子解開,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這種口氣,一听就知道不是個好醫師。
「沒人要你多管閑事。」拍掉他的手,朱邦璇生氣地轉身就要走。
「你生病事小,萬一傳染給剛牧就麻煩大了。」
罷易算準了這句話足夠讓她乖乖就範︰心底正笑得好不得意。
丙然,朱邦璇停不了離去的動作,像她這樣一個單純善良的人特別好騙。
「需要我幫忙嗎?」他的手已經放在她前襟第一個扣子上。
「不用,我自己來。」傻瓜,她又沒病,為何要讓他檢查?雙手忙按住已經敞開的胸口,剛易卻忽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整個人壓了上來……
這情景和她的夢境,幾乎一模一樣。嗄?!
當他倆四片唇辦舌忝舐疊合時,朱邦璇情潮激蕩得忍不住低吟。
「不要再玩弄我,我求求你,我禁不起。」
「接受我的道歉,我該死,我對我所講的每句話跟你致最深的歉意。」
當覺醒到那股熾熱的底處欲壑,那股對身下人兒的饑渴想望時,他終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急促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和,整張臉立即埋進聳立的乳峰。
就是這個感覺,那種神秘的召喚,在新店山區的小鮑寓裏就悄悄的縈繞他的心田。
「不,我不能。」她被他嚇壞了,死命地抓住長褲的拉鏈。「我還沒準備好,我、我只想你就這樣抱著我。」
「就這樣?」他一顆心已飛上了九重天,她卻只要抱抱。折磨人嘛!「你確定?」
「唔。」朱邦璇雪白的雙臂環向他的頸子,用剩余的力氣阻擋他繼續闖越禁地。
在不確定他的心意和心態以前,唯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男人是標準的獸性動物,在重要關頭臨時踩煞車是困難至極的,但見剛易緊蹙著濃眉,英俊的臉龐上掛著無限沮喪的痛苦神色,乏力地趴在她身上,喘促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著。
朱邦璇無可奈何地擁著他,掌心一沾上他滾燙的身軀,便顫抖得厲害。
這是多麼真實的感受。雖然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卻另有其安頓與安心的作用。多年來她像個四處漂流的浮萍,沒有人噓寒問暖,甚至沒有人在乎她的存在與否。
會不會是這種無依無靠的恐懼感,觸發了她對剛易的情愫?
「在想什麼?」他抬起頭,一手輕撫著她光澤柔女敕的下巴。
朱邦璇啞然一笑。
「想我?」她翦水般的雙瞳泄漏了心匠的秘密,讓他一猜即中。「別太傷神,我不是一個容易懂的人。」
「的確,陰晴不定,喜好難測,而且昨天說過的話,今天就不算數。」
「不可以這樣批評我,我只是有所顧忌,只是在舍與不舍中掙扎。」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情意濃稠得化不開。
這個矛盾的男人到底在顧忌什麼呢?
朱邦璇睜開水眸,怔怔地注視著陶醉在她美麗胴體之中的他,心湖不免有些惻惻然。
他的顧忌想必和剛牧有關,難道他希望將她和剛牧湊成一對?
就在這念頭輾轉困擾著她時,目光不經意地掠向床頭櫃上的鬧鐘,天!九點五十了。
「快起來,我遲到了。」推開剛易,慌張地在床榻四周找尋她的衣衫,背後的他卻兩手環向胸前一把抱住她,十指捏揉著她的。
「快放手,我答應剛牧陪他去散步的。」
「你心裏就只有他?」想到昨晚他兩人在書房裏有說有笑,他就禁不住怒火上沖。
「不應該嗎?」他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耶。
費盡力氣,總算擺月兌他的糾纏,朱邦璇忙跳到床下,用最快的速度把內衣和襯衫穿好。
「但願你別腳踏——」男人和女人沒兩樣,一旦妒意上了心頭,就免不了失言。
罷易斜躺床上,悻悻然地望著她,眉下眼底盡是燃燒猛烈的妒火。
「不許說難听的話。」朱邦璇彎身在他糾結的眉心親了下,忍不住又親了下。
「如果你有心跟我長長久久,就請信任我的人格。」
一直到房門關上,他都不肯好好的回答她,也不肯看著她,那負氣的樣子簡直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