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睡?」他大概剛從外頭回來,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手里還提著公事包。「你還沒回答我的話。」華德不解地睇著她,這穿著睡衣的標致女人。
靶覺到他注視的目光,她閃躲地垂下眼瞼。
「請別開燈。」袁子青移步到窗台邊,向下張望。「我只是想察看,是不是有人躲在這宅邸敖近,偷窺我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華德把公事包擱在沙發上,伸手扯掉領帶,雙眼仍盯著她。
「記得那個叫茱莉的女子嗎?原來她和綁匪是一伙的,她剛剛打了電話給我,如果沒有人一路跟蹤我,他們怎麼能對我這般的了如指掌?!」
語畢,她很笨拙的攀上窗台,貓頭鷹似的往四下仔細察看。
「果然有個人。」她倏地跳回地板上,沖向大門口。
「你去哪?」
「去找那個人算賬嘍。」瞧她連袖口都卷起來了,很有大干一架的打算。
「就穿這樣?」不會吧?這樣很有礙觀瞻耶。
「不然呢?等我換好衣服,那人說不定就溜走了。」推開他擋在面前的手,她毫不遲疑地勇往直前。
「三思而後行好嗎?你一個弱女子這樣出去無異以卵擊石,況且,又怎能確定外頭那個人是沖著你來的?」華德猿臂一伸,將半啟的大門重又闔上。
「三更半夜擅闖民宅,非奸即盜。」他的一昧干擾頗令袁子青不悅。「你應該打電話給警方,叫警察來把他抓走,除非……」
「說下去。」華德已經臉帶怒容了。
「除非你有心包庇。」她只差沒指控他和歹徒搞不好是一路人。
「這樣啊,」他不得不佩服她豐富的想象力。「原來你早就懷疑到我身上來了。」他撥了公事包內的手機,不一會兒,走進來五六個年紀大約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壯漢。
哼,穿得還人模人樣呢。
「你仔細看清楚,他們之間哪一個像跟蹤你的歹徒?」
怎麼有這麼多個?袁子青一時嚇得頭皮發麻。但,為何他們這麼听話,華德詹肯斯一叫他們就乖乖進來接受指認?
「我們怎麼成了歹徒了?」為首的壯漢一臉無辜的問。
「你們半夜三更在人家房子外頭鬼鬼祟祟,不是想做壞事是什麼?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讓你們一個一個坐牢去!」
第四章
那五六名壯漢被她這一嚇,無不驚慌的將目光投向華德求援。「我們是伯爵宅邸的警衛人員,每天晚上從九點到早上七點,都得在園子里巡邏,怎麼叫鬼鬼祟祟?小姐,請你不要誣陷我們。」
听完他們的「供詞」,袁子青巴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而那個故意叫她難堪的始作俑者,竟站在一旁欣賞她的窘態。
遣退所有的警衛人員,華德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徑自走到酒櫃為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
「戲弄我讓你覺得很開心嗎?」袁子青忍不住問。
華德沒立即回覆,他輕輕地搖晃手中的酒杯,半晌後舉杯抿了一小口,舐舐酒濕的雙唇,才抬起碧眼期她一笑,笑出滿臉的莫測。
「我們遠日無仇,近日無冤……」袁子青繼續說。
他的笑顏愈深了,或許有一半因為酒精的緣故,他原本中分一絲不苟的金發,甚至沒來由地凌亂了起來。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盯著我看,直到天亮嗎?」袁子青沒好氣地打開酒櫃,取出水晶杯。
「你要干麼?」
「借酒澆愁嘍。」愛人同志被綁,害地欠下一千萬的巨額負債,現在又無故遭人作弄,這麼悲慘,難道還不該狂飲個三百杯?
她仰頭,咕嚕就是一大杯。
「你這樣喝會醉的。」真是暴殄天物。她以為這是台灣米酒嗎?
「不醉怎麼澆愁?」她的酒量好得很,這一兩杯算什麼。「舍不得你的好酒?大不了改天我買來還你。」
本來只是慪氣,怎知一杯杯的黃湯入喉後,她突然悲從中來,真的愁上心頭,于是灌得更凶更狠。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天旋地轉,多虧華德及時伸手扶住,否則她就要撲跌在地板上,直接在客廳過夜了。
「我自己可以走回房里去。」驀地打了一個酒嗝,原已腳步虛浮的她,險險從階梯上滾下去。
「安靜。」他命令著,一手攬向她的小蠻腰,將她打橫抱起。
「知道嗎!」她醉言醉語的說,「你這個人很陰沉,忽好忽壞,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一陣空白流過,他納悶地低頭看看懷中的人兒,睡著了?
☆☆☆
房里的窗簾沒完全拉上,早晨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來。
袁子青揉著惺忪睡眼,勉力從床上爬起來,昏昏沉沉走進浴室。咦!這浴室好像變大了也變寬了些,一定是她醉眼昏花搞不清狀況。
真好,浴白里已經注滿了半缸的水,溫熱溫熱,沒想到雪蘭嫁人以後,變得這麼體貼。
袁子青沒有細想,就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剝除,長長吁了一口氣,恍如卸下心頭重擔,繳了械似的輕松,跨入水中躺了下來,讓溫熱的水一寸寸淹沒她的肌膚。
好舒服,宛如躺在男人溫暖的臂灣里,久違了,這種感黨。
袁子青閉上雙眼,每一根筋骨,每一個細胞均感到無比暢快。待會兒得好好謝謝雪蘭,幸虧有她這個朋友,要不然別說泡熱水澡,搞不好連住的地方都有問題。
也不知泡了多久,水溫慢慢轉涼了,她起身拿起架上的浴巾,發現真的不對勁。
意識在此刻完全清醒,這不是她臥房里的浴室,這是……記得昨晚她喝了一些酒,醉了嗎?所以,這是……華德詹肯斯的房間?!
從沒醉過的她,會不會酒後亂性,任人子取于求?
思及至此,胸口仿佛被人沉篤的捶了一拳,滯悶得叫她喘不過氣來。
丟在污衣籃里的衣服,一半濕掉了,她只得用大毛巾圍住重要部位,心里祈禱那位伯爵大人已經出門上班去,得以讓她火速奔回自己的房間。打開浴室的門,她像賊子一樣,東瞧西望,探頭探腦,半晌才敢跨出門檻。房內安安靜靜,料想應是空無一人,所以乍見華德立在窗前的背影,她心一驚,下意識的低呼,立即雙手環臂。
華德聞聲,緩緩轉過身子,遞給她一杯蜂蜜檸檬汁。然後,眼楮就定在她讓水氣蒸得粉女敕紅透,一如白日出岫,異常動人的俏臉上。
像一幅畫,眼前的她,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仕女,羞怯矜持而婉約嬌柔,是他一向心儀的東方女子模樣。比較不同的是,她還有一份無邪的、稚氣的執著和情痴,非常耐人尋味。「為什麼把我帶到你房里來?」這還用問嗎?百分之百是包藏禍心!
「因認你醉倒在我懷里。」他答得理直氣壯。
有嗎?「我的酒量好得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醉倒了。」
「所以你是故意投懷送抱?」華德將掛在衣架上的睡袍拿給她,「下次明說就好了。」
「不許胡說!」她可是很純潔的。「你,你說,你有沒有、有沒有……呃,做出不該做的事?」
她的意思很清楚了,他卻還煞有介事的擰起軒眉,緊抿簿唇,露出一個努力思考兼研究的好笑表情。
「再不老實說,我就要哭嘍,你知道的,我的哭功是非常了得的。」咬咬唇,不需要費太多時間醞釀,兩行眼淚威脅著將泛濫成災。
「你感覺不出來嗎?」是女人就該有這方面的常識才對。
「怎麼感覺?」她又沒有經驗。
她這一反問,令他臉上的笑靨變得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