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 第25頁

警員遲疑了下說︰「茱莉沙朗你認得她吧?快把槍放下,別再做困獸之斗,你逃不掉的。」

鏘一聲,手槍從宋思齊顫抖的手中掉落地面,他情緒激動的抓住那警員的領子。「你沒騙我,真的是她去檢舉我的?真的是她?」這打擊來得如此突然,突然得叫他猝不及防。宋思齊只覺頭頂一片黑,腦門嗡嗡作響,胸口憤恨得快炸開來。

「思齊,別這樣,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得下來,老天爺!你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

「快走了吧,我們沒太多時間跟你耗。」警員毫不留情的為他戴上手銬。

「等等,」宋思齊臨上警車前,突地沖回袁子青身旁,告訴她,「在《聖經》的夾頁中,記住了,千萬別讓茱莉把它拿走!」

「什麼東西在《聖經》的夾頁中?」

第十章

午夜迷離的燈光,鑽過厚重的窗簾,躡手躡腳地射進二樓寢房,窺照著趴在床邊,披垂如瀑長發的女子。

沿著粉澤動人的縴頸,一路往上來到那半邊倦容不減清麗的水頰,將微側的五官輝映得美麗不可思議。

華德自昏睡中因手臂一陣劇痛而驚醒,他碧綠的瞳仁閃過一絲寂寥和落寞,挪動了子,察覺一旁的她,臉上灰敗的神色霎時消失無蹤。

「子青。」他輕喚。

見沉睡中的她依然緊蹙著雙眉,頰鬢猶殘留著淚痕,他心口不覺一下抽疼。

深恐她著涼,忍著強烈的痛楚,他支起身子,持過一張毛毯為她披上。怎知,卻因此擾醒了她。「呵,我居然睡著了。」袁子青尷尬且羞愧地咬著唇。「你什麼時候醒來,要不要我去幫你煮點東西吃?」

「不用麻煩,我不餓。」華德兩眼眨也舍不得眨一下,直勾勾的盯著她,像擔心只要一不留神,她就會平空消失似的。

他拉著她的手,要她坐到床上來。焦灼的星芒緊緊網住她整個人,五指伸開,徐徐插入她的發鬢,將她的俏臉捧到胸前,用舌舌忝舐她的唇。

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有辦法令她不自覺的開始意亂情迷。「手臂還痛不痛?」和受了重傷的病人調情,不得過于激昂,以免造成嚴重後果。她忙克制住自己波濤萬傾的渴望,拉開彼此距離。

「皮肉傷,算不了什麼。」濃眉輕皺了下。

顯然是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硬撐。

事實上,在醫院動手術時,他已經輸了近兩千西西的血液,以補充他先前所流失的。若非子彈偏向右側,沒直接貫穿他的胳臂骨,他恐怕從此要改名為獨臂伯爵了。接獲消息趕至現場的夏綠蒂被他的一身血漬,嚇得當場昏死過去,所幸有雪蘭忙著差遣佣僕,張羅里外,並請來倫敦最著名的外科醫生為他的手術操刀,才有驚無險的將他從鬼門關給搶救回來。

但也因為他的及時蘇醒過來,那一百萬英鎊才會應聲落入宋思齊的賬戶里,害得宋思齊慘遭遞解出境。

「災難。」夏綠蒂當時撫著險險停掉的心髒,嘆聲連連。「從喬治一出生,倫敦接連下了一個多月的滂淪大雨,我就知道他必定是個災難。」

「這回又不是我的錯,關我什麼事?」喬治無辜到了極點,但除了他那痴心傻氣的老婆,誰在乎?

「你交友不慎,引狼入室,才害得華德子青一起受罪,怎麼不關你的事?」

喬治是怎麼加以辯解的,袁子青無從得知,但那也都無關緊要了。

「我再也不要離開你,」她說。「請容許我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

「一輩子?」他抓住機會要她許下承諾。

「你希望一輩子就一輩子。」她像哄小孩一樣,圓潤皓白的手指,綿柔地撫過他微冒著胡髭的耳腮,流連在他的耳垂旁調皮地把玩著。

「我不要你只是照顧我,你得全心全意的愛我。」

他要的愛必須是純淨無瑕的,是不含任何雜質的,這樣的感情方可長可久。

「當然。」

袁子青又瞟見他軒眉輕輕一蹙,想必傷口又隱隱抽疼。她好想、好想替他痛,替他承受這一切災難呀,她是他生命中的災難!

床頭的電話鈴聲陡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喂?」這麼晚了,會是誰?」

「袁子青?」

袁子青認出這個聲音,她是茱莉。

「你還敢打電話來,不怕我報警?」

「有什麼好怕的?綁架你的是宋思齊又不是我。」茱莉口氣亂差一把的。「我向你,宋思齊臨走前是不是交給你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也想知道。

「裝傻!」茱莉嗓門越拉越大。「宋思齊是不是把銀行賬戶的密碼給了你?」

☆☆☆

她那樣一動也不動的站在窗邊,已經一整個下午了。

華德在袁子青手心放入一杯溫熱的香片,才徐緩地喚回她的神智。

「你說的對。」輕啜一口熱茶,暖暖的茶水滑經喉嚨,她感激地朝他嫣然綻出一抹笑靨。「我的確害你損失慘重。」之前的二十萬,加上之後的一百萬英鎊,她不吃不喝,做牛做馬,賣命工作三輩子,恐怕都還不了。

「想好要怎麼償還我了?」他端走她手中的瓷杯,從背後環抱住她的酥胸。

「我不希望用嫁給你,作為報恩的方式。」她抬眼,盯著他炯炯的黑瞳。「我想嫁給你,是因為我愛你,至于那兩大筆錢……」

「這就夠了,這就是我要的。」華德以食指指月復按住她紅潤的唇,輕輕摩娑著。「我們什麼時俟回台灣,請示你的父母,關于我們的婚事?」

「再等兩天。」

「理由呢?」他已等不及要迎娶她入門。

「天機不可泄漏。」嘿,這句中文的段數太高了啦,他該是有听沒有懂。

「不許瞞著我進行任何具危險性的事情。」瞧她慧黠的秋瞳閃著異樣的光芒,就讓人忍不住要冒冷汗。

自從經歷了宋思齊事件之後,袁子青的性情有了極大的轉變,仿佛從溫馴小鹿,一夕之間變成嗜斗的美洲豹。

首先幫雪蘭狠狠修理了喬治一頓,繼之幫夏綠蒂把在精品店被坑走的數百英鎊要回來,現在似乎又謀劃著另一件驚心動魄的大事。

「放心,請相信我,我助悟性很高,學習能力又強,很快我就明白該怎麼做。」

「什麼事該怎麼做?」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了。

「壞事。」她眉飛色舞的說。

「子青!」華德這會兒,不只心跳加速,過手心都開始要冒汗了。

「開玩實的啦。」袁子青眯起黑白分明的大眼楮,賊兮兮地將嘴角往上揚成彎彎的一線。「我只是想利用這一兩天到處去采購,以便帶禮物回台灣送人。」

「沒有騙我?」怎麼他有股不祥的預感?

「愛妻守則第一條︰言听計從。跟你說過那麼多遍了,還不記得?這方面你得多加強。」

「可,這真的是你們中國老祖宗留下來的治家格言?」很叫人懷疑喲。

「當然嘍,」袁子青秀眉上挑,音調也提高數倍,以加強她接下去這番話的可信度。「我們老祖宗還寫了三從四德,素男經。你知道何謂三從嗎?就是在家從母,婚後從妻……」

華德已經覺得他的人生快要變黑白的了,他趕緊以一記纏綿的熱吻,堵住她的嘴,防止她接下來又要道出更駭人听聞的祖宗家訓。

從他狂烈的熱吻中,她掙扎著騰出嘴巴來,「華德,」她第一次如此情感豐富地喚著他的名宇。「在我們回台灣以前,你可不可先借我一些錢?」

這有什麼問題?華德才要一口應允,忽然瞥見她精光燦爛的眼,不禁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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