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喬羽書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她問︰「既然你愛她,那又何必在乎……」
「真正的愛情是不能摻進任何雜質的。」夏元赫擰著眉頭緊盯著她的跟,「我的故事只說到這里,沒別的用意,只請求你不要一相情願地想為我挽回或留住什麼,我不會領情,更不可能接受的。」
夏元赫起身來到她的身邊,低低的喘息飄進她耳中。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非常用力地一握。
喬羽書明白他並非想非禮她,只是藉此種方式傳達一種潛藏內心許久的情緒。他不愛小龍,他誰也小愛,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道不容人攀越的藩籬。
「對不起。」喬羽書歉疚地反手拉住他。「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讓我彌補……」
「不必,就交給時間去解決吧。」松開手,他喟然的嘆息聲仿佛來自幽冥世界,于此深夜令人份外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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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雨量豐沛得叫人憂心忡忡。從大前天到現在,已經連下了四十個小時的滂沱大兩,再這樣下去,園區里亟待收成的農作物恐怕就要毀于一旦。
晚間吃飯時,餐廳內出奇地靜,大家都失去了胃口,戴平索性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听CD,龍依旬沒事就挨著夏元赫,冀望能分擔他的喜怒哀樂。
「跟我到研究室。」夏元赫一開口就是一個命令,完全不等當事人的反應就率先離席。
「哦。」喬羽書到山上來快個把月了,首度獲準進入研究室,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她瞅了眼怨意籠上眉梢的龍依旬,趕緊加快腳涉,以免又被她纏得月兌不了身。
研究室位于木屋的正後方,平時除了幾名來自大學研究所的研究員得以進入之外,連喬國棟也必須得到夏元赫的應允才能入內。
她這位頹廢千金,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照著夏元赫的指示,操作每個據說價值不菲的儀器,唯恐一不小心泄漏了她飽食終日,腦袋嚴重生銹的秘密。
三個小時下來,她過人的領悟力和記憶力,令夏元赫再度對她刮目相看。
「沒讓我失望,你果然很受教。」這是他全部的贊美詞︰「今天就到這里,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看他穿上雨衣,喬羽書不明白地問。
「溪水看樣子會暴漲了,圈在低地那群小羊若不趕快遷往高處,只怕會有危險。」
「我陪你一起去。」她什麼都缺,傻勁倒是有一籮筐。
「不行,天雨路滑,萬一有個閃失,我關照不到你。」穿好雨衣雨鞋,夏元赫帶著繩索和一把工具就出門了。
「那些小羊是我家財產的一部分,我怎麼能坐視不管。」慌忙穿好必須的裝備她跟了上去。
「你是千金之軀……」
「喂喂喂!」人家話沒講完,她就大聲提出抗議。
「都什麼節骨眼,你還有心情消遣我,很過分哦。」
「我是為你的安全著想。」
「你們要上哪兒去?」龍依旬端著看來相當美味的點心和咖啡走過來。
「去牧場巡視一下。」夏元赫一看到她臉色就不太對。
「現在?你瘋了你。」龍依旬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明天再去不行嗎?」
「如果沒什麼事,我很快就回來。」輕輕撥開她的手,他跨上一部停在梧桐樹下的越野摩托車。
「可是,我特地為你做的點心……」龍依旬轉過臉,望著喬羽書,「不要讓他去,雨下得這麼大,太危險了。」
「我、我……」唉!他怎麼會听她的呢?在他眼里,她充其量只能算是最「小角」的呀!「可……」
「你來不來?」夏元赫發動引擎,「大小姐?」
喬羽書尚未決定去是不去,突然听到一聲玻璃碎裂聲!是龍依旬,她、她居然把整個托盤和上頭的杯子、碟子全部摜在地上。
「小龍!」好大的脾氣,很難相信是出自荏弱的她。
「哼!」怒意盈胸的她扭頭走了。
「立即出發,這是命令。」
好歹她也是個小老板,給個起碼的尊重是應該的吧,什麼態度。
見她噘高嘴坐上車,他吩咐道︰「抓好了。」摩托車像飛彈一樣,朝雨幕呼嘯而去,不知是急著趕去救小羊們,還是急著撇開龍依旬。
山路巔簸,轉來繞去統統都是羊腸小徑,不到十分鐘,喬羽書已經頭昏腦脹了。
夏元赫以前大概是暴走族,車騎得飛快,每個轉彎都像要沖進河谷一樣,令人驚心動魄。
「抱緊我!」他大吼。
「什麼!」風勢過大,她根本听不清楚他說的話。
「抱緊我!」
「哦。」听清楚了,是他叫她抱緊的,可不是她主動的哦。嗯,這樣好多了。夏元赫的肌肉非常結實,趴伏在他背上,安全感油然而生。
天雨路滑,摩托車盡避性能頗不錯,奔馳在這山路小徑,還是險象環生,叫人不時得捏把冷汁,暗暗祈求諸神諸佛保佑。
夏元赫身上的雨衣鼓起紛飛,她的長發山因狂風驟雨結成條狀。巨雷和閃電不斷對他倆威嚇,在一聲震天價響後,喬羽書看到眼前即將暴漲的溪流,那滾滾湍流的水勢,讓人不禁要煩惱會不會引起可怕的泥石流。
夏元赫把摩托車停在一株古柏樹下,羊圈里的小羊們早已因受驚嚇而縮成一團。
照顧牧場的牲畜們,原是老長工張伯伯的工作,但昨天他女兒出嫁回門,特別請了兩天假回家去了。
幫著夏元赫將六頭小羊一遷往高處的牛廄,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看小羊們平時挺溫馴的,此刻則拗得像頭驢子似地,怎麼哄也不肯走出那搖搖欲墜的羊圈。
「把雨衣月兌下來。」夏元赫大吼。
「什麼?」那豈不是要冷死她了。
「把雨衣月兌下來給它們披上。」
「開什麼玩笑!」她才想大發嬌嗲,夏元赫已經成功地把一只「穿」著雨衣的小羊帶出羊圈了。
唉!什麼世界嘛,區區一只小牲畜居然比她還尊貴。喬羽書心里真是有一百二十個不願,可,她還是大義凜然地月兌了!
這兒雖是山坡,但距離大海不遠,風勢從大海處席卷而來直接刺入骨子里,叫人發疼且不停地打著哆嗦,連牙齒都格格作響。
「老天,總算大功告成。」挑戰完畢喬羽書倦極地跌坐在草堆上。「是誰那麼天才,想到把小羊們圈養在這個低地的?」
「是我。」夏元赫也累慘了,靠在草堆上,他氣喘如牛,汗水浹著雨水在臉面和頸項間奔流。「那兒地勢低,牧草生長容易,取水也方便。而且以前從來沒犯過水難。」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擺起架子給予教訓。
「下次你得多當心點。」
「是的,老板。」他牽起唇角,那笑容是友善而可親的。「回去了吧,看這雨勢一時半刻是停不了的,我擔心溪水漲起會阻斷路面,我們就得在這里過夜了。」
那還得了,這兒棲風宿雨,她這嬌女敕身軀怎堪消受。
「糟糕,我的表丟了。」一定是剛才在忙亂中掉了。
「等雨停了再上來找吧。」
「可是,那是我媽媽送我的二十歲禮物耶。」名牌的哦。
「有個方法,」夏元赫沉著噪音說︰「你留下來慢慢找,我先回去洗個熱水澡,泡好香噴噴的咖啡,等你回來一起喝。」
「很冷血哦你。」竟敢揶揄她,惡劣。忿忿地跨上機車後座,她仍不死心地到處張望。
沿著傍山的小路往回走,到處都積滿了雨水,條條水注滂沱而下。陡斜的坡道和兩邊的山岩,已經混濁成同樣泥濘的顏色。
夏元赫飛馳中的摩托車毫戈預警地嘎然煞住,害她整個人沖撞向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