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無常,心思難測的女人。
喬羽書冷哼一聲,問︰「然後呢?」
「什麼然後?」
「行到我和龍依旬兩敗俱傷之後,你不是該坐收漁翁之利嗎?」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戴乎眼波才動就被喬羽書猜中,她不自然地笑道︰「漁翁良心發現,決定日行一善,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其實她是十分矛盾的,心中的天使和撒旦纏斗不休,既想大方表示成人之美,又是那麼地不甘心、不舍得。
「太遲了。」喬羽書萬念俱灰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下一個男人說不定比夏元赫還出色……」
「住口!」戴平粗魯地打斷她的話,「搞清楚,你愛的人是誰?是誰在愛你?再敢用這種無所謂的口氣談論你和教授之間的感情,當心我把你載到懸崖處推下去喂野狼。」
「那你要我怎樣?我已經被龍依旬徹底打敗,連半分反抗力氣也沒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只要一想到龍依旬的鍥而不舍,她就心乏力疲。
「不準灰心,她已經黔驢技窮,變不出別的招數了。」連撞牆這麼拙劣的步數都使出來了,她還能搞出什麼花樣?她可是一直跟在他們後面,連這出租車都是花大錢和人租來的。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所以,我放棄,我走。」
「沒出息的東西!」戴平一股無名火冒得老高。
「教授對你一片痴心,你居然當起縮頭烏龜。你不是累了,你是愛得不夠深,否則憑你喬羽書豈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
戴平將她載到距離教堂最近的市立醫院門口,停下車子。
「這是兩張前往紐西蘭的機票,澳洲正發生森林大火,所以……去吧,把你心愛的男人搶回來,然後好好去度個假。」
喬羽書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心情接受她慷慨的贈予。
「我……」
「別再給我婆婆媽媽地,在我心意改變以前趕快下車!」戴平緊咬著下唇,臉轉向另一側,不讓喬羽書看見她眼中的淚。「等等,記得了,你和教授第一個小孩得喊我一聲干媽。」
「還有呢?」喬羽書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女孩行事風格與眾不同,要求回報的方式也叫人瞠目結舌。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
喬羽書下了車,車子立即揚長而去,到前面路口一轉彎就不見了蹤影,她猶在原地佇立良久,才鼓起勇氣走進醫院。
第十章
站在迎風處,飄揚的衣襟令夏元赫望上去恍如君臨天下的王。
「你還是我的妻嗎?」他眉宇間有抹蕭瑟之色。
喬羽書睜大雙眸仰視著他,系在尋找一顆自他眼中殞落的星辰。
「如果你眼中乘載的仍然只有我,當然,我願意永永遠是你的妻子。」
夏元赫欣然牽起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臉龐,深深地一吻。執子之手,與子借老,喬羽書蒼白的素顏讓他擦出絲絲粉色的紅暈,她生出一朵笑意,如綻放的嬌花。
「這一次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抓牢你的手。」是巧合,還是故意安排?她的手機又選在最不適當的時機大響特響。
「等我一下。」她快步折回醫院。
「做什麼?」夏元赫一陣詫異。
「把手機交給阿亞,好讓他去接我媽。」
龍依旬住在七一八病房,甬道上來來往往盡是醫護人員、病患、探病的人。
阿亞正拿著一個點滴架從護士站走來,一見喬羽書黑瞳陡地一亮。
「我姐姐想見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還是讓她安心養傷吧。」把手機交給阿亞,喬羽書毅然決然地轉身就走。
「我還能見到你嗎?」阿亞追在後頭大聲問。
「當然,我會把手機要回來的。」但揮揮手,卻沒有說再見。
♀♀♀
戴高樂機場。
喬母拖著笨重的行李才出關,就听到有人喚著喬媽媽。
「怎麼只有你來,羽書呢?」
「她和教授到澳洲去了。」喬羽書並沒有告訴他,他們已經改變行程了。
「難道地和夏元赫已經,呃……」
「結婚了。」阿亞低聲回答。
「死丫頭!」喬母氣得直跺腳︰「那、那位姓戴的小姐呢?打電話告訴我夏元赫差點害死羽書的那位戴小姐呢?」
「是龍小姐吧?龍依旬,是她打電話給你,大老遠把你從T省請到這里來的?」他怎麼也沒想到都已經鬧進了警局,他堂姐仍不死心,繼續做著困獸之斗。
「唔嗯,她在電話里面就說她姓戴,是夏元赫的助理,我哪知道,不過,她人呢?」
「她人在醫院里。」阿亞不願告訴她,龍依旬為什麼住院,以免橫生枝節。「我想,這恐怕是個誤會,夏教授沒有害羽書,她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不是說夏元赫誘拐羽書,欺騙她的感情?」
「不是的,羽書選擇了她最愛也最愛她的人共結連理,現在他們正恩恩愛愛地度蜜月呢。」這些話從阿亞口中說出來,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但它是實話,事到如今,他哪還能撒謊自欺欺人。
「怎麼你說的和那個小姐說的完全不一樣?要我相信誰呢?」繞了幾乎半個地球,竟然撲了個空,且狀況依然不明,簡直存心累死她嘛,
「不如我先送你到飯店稍作休息,然後,如果伯母不急著回T省,就讓我當地陪,帶你到各個景點逛逛,也不枉到巴黎一趟呀。」
多孝順的提議,喬母馬上欣賞起眼前的小伙子。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跟羽書是同學還是朋友?結婚了沒……」老人家的通病,多聊三句,就開始要幫人家做媒了。
希望他的一番好意,能多少彌補對喬羽書的虧欠,畢竟他們堂姐弟倆真是太對不起她了。
「等等,我想先到羽書姑婆家拜訪。」喬國棟的二姑媽前年移民到法國來,總得先去打聲招呼。「明天你來吃午飯,我給你介紹個朋友,喏,這是地址,記得要來哦。」喬母七叮嚀八交代完,才收住懸河一樣的嘴巴,和大袋的行李一同擠進出租車。
一顆枯萎的心這時候才發現真是缺水得厲害。
阿亞雙肩一垮,落寞隨即攏上臉龐。
活了二十八年才愛上一個女人,怎麼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將她忘得干干淨淨。低頭抹去眼角沁出的淚水,一只手突然溫柔地撫上他的背。
「戴平?」太意外了,他興奮地抱住她。
「你改性了?還裝啞巴?」戴平捶了他胸口一拳,「騙得我們好慘啊你,為什麼這麼做?」
阿亞搖搖頭,「我本來就不愛講話,並不是故意…
…」
「是,你是。」戴平搶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龍天雄已經入獄了,罪名是盜取商業機密。」
這個消息令阿亞大為吃驚。
「夏教授他、他還是報警了?」龍天雄曾經多次要挾他,從研究室中盜取夏元赫最新的研究成果,這件事他一直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早該想到的,睿智如夏元赫,怎可能長久被蒙在鼓里。
「不是他,他是標準的婦人之仁,才會讓你一再得逞,戴平斜睨著阿亞。「是我。」
「原來你也……」
「哼,包括龍依旬偷走喬羽書的日記,從中得知喬羽書深愛羅瓦河谷這地方,以及三番兩次企圖使詭計陷害人家,我統統了如指掌。」這也就是說,她的行事也並非那麼光明磊落,否則怎麼去偷窺到人家做的見不得人的事。
「你和我堂姐陷得一樣深。」阿亞苦笑著搖搖頭。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