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撥了一下她很有‘型’的長發,指著她身上的牛仔衣褲,搖搖頭說︰‘這次「狐狸精專案」的任務非常重要,而且靠的就是美色,你這個樣子恐怕很難順利達成使命。’
‘狐狸精!’季筱柔的眼楮瞠得比銅鈴還要大,她作夢也沒想到,這輩子會和‘狐狸精’三個字扯上關系。該死的卜中興居然沒告訴她。
被領著進入一間特闢的房間,坐在一面大鏡子前,她一度想臨陣月兌逃。
都怪自己太重然諾,太有責任感了,才會任由這兩個女人用兩條細線把它的臉上的毫毛一根根拉起,長發剪至齊肩,眉毛剃成減肥後的蠶寶寶樣,嘴巴畫成朱紅色,簡直就完全變得不像她。
‘太美了。’美容師發出驚艷的贊嘆,不知是欣賞自己的手藝還是她經精雕細琢後的美色。‘果真應驗那句,世上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
‘你什麼意思?’季筱柔沒好氣的問。她哪里懶了?她是忠于原味,喜歡鄉土氣息不行啊?
‘沒。’見她橫眉豎眼,美容師趕緊閃到一邊去。
‘好極了。’李小姐見到像是麻雀變鳳凰後的季筱柔,忍不住嘖嘖有聲的贊嘆。
第二章
十數個小時之後。
巴黎的戴高樂機場,在晨曦中迎接旅途勞頓的季筱柔和最後與她同行的兩名同伴範可欣、陳姿秀。水泥屋頂、太空隧道般上下起伏的電動走道,戴高樂機場的前衛設計不斷提醒訪客,這里是巴黎。
季筱柔站在機場外,望著川流的車潮,不敢相信,這就是十八世紀首先掀起民主浪潮、十九世紀用鋼鐵科技建立起龐然巨物艾菲爾鐵塔、二十世紀建造舉世詫然的龐畢度中心、羅浮爆金字塔、新凱旋門和香榭麗舍大道的巴黎。
念書的時候,教授曾不斷重復告訴他們,這一生一定要到巴黎來一趟,否則學了四年的法文就白費了。
潛意識里,這或許也是她之所以答應卜中興請托的重要原因之一。
‘各位請跟我來。’通關完畢,立刻有一名操著流利中文的法國人表示前來接機。
範可欣神秘兮兮的和他咬了幾分鐘的耳朵,他們才被安排坐上一輛箱型車。
接機的人名叫費曼,三十歲左右,留著滑稽的山羊胡子,粗粗壯壯,看起來很親切。
季筱柔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但嘴巴才動了下又閉上了。不急在這一時,等到住的地方再說吧。
費曼開車的速度真是嚇人,季筱柔往駕駛座前的時速表看了一眼,時速一百六十?!他在賽車嗎?
他們沿著塞納河,來到位于巴黎東街的馬黑,這里是法國最大的歷史保護區,曾是七位法國皇室的住處。
這時正值上班的交通尖峰期,街上擁擠、混亂的情形與台北相比亦不遑多讓。
‘叭叭叭!’突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接著出現的場面,讓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三個台灣小女子看得瞠目結舌。
費曼把車窗搖下來,探出頭去,和路中間指揮交通的警察,跳過一言不和的序曲,直接破口大罵,內容不堪入耳到對彼此的祖宗八代都沒忘了問候。
季筱柔總算明白,為什麼有人說‘地獄’就是吃英國人做的菜、听德國人請笑話、在法國人指揮交通的地方。
現在那站在十字路口的交通警察的臉色,比下十八層地獄的人還要難看。
相信初到巴黎的游客一定會為此地駕駛的剽悍、好勇、斗狠感到不可思議。
她們就被安排住在附近一棟古老的建築物內,四周的牆面已呈斑駁,放眼全是難得一見的古董家具,連窗簾、門板、走道上的花台,全古色古香得教人吃驚、甚至聞到一股霉味。
費曼帶她們到廚房,告訴她們所有吃的用的都已經為她們準備妥當,又交代了一些小細節,之後就逕自離去。
範可欣問也沒問眾人的意見,自己就選了其中一間最大的臥室。
‘為什麼你睡這兒?’陳姿秀滿臉不高興的大聲質問。她從在飛機上就跟範可欣杠上,一有機會就跟她唱反調,大肆挑釁,看到範可欣氣得額爆青筋,咬牙切齒,她就樂不可支。
‘你有本事跟我爭嗎?’範可欣根本沒把陳姿秀放在眼里,要不是在機上有所顧忌,她早就出手狠狠修理她一頓了。
‘大家都是這次「狐狸精」的伙伴,筱柔才是頭號狐狸精,我們應該听她的才對。’
‘我?’我是頭號狐狸精?!季筱柔震驚的張大嘴巴,久久沒闔起來。
‘對呀!卜檢察官沒告訴你嗎?’陳姿秀詫異的問。
‘說不說不都一樣,這有什麼要緊的。’範可欣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對她當然不重要,可,對自己就大大不同了。卜中興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沒跟她坦白?
在她仍陷在五里霧中的當口,陳姿秀和範可欣又吵了起來。她們發現這屋子里只有四個房間,其中兩間堆滿雜物根本不能住人,亦即她們三人之中,必須有兩個人同住一房。
‘你要這間就讓給你們,我一個人睡小間的,總可以了吧?’範可欣見狀,馬上改變主意。
‘喂,你真是自私得有夠徹底。’陳姿秀火大的跳腳。
‘什麼喂?叫學姊!沒規矩。’
季筱柔事後才知道,原來範可欣和陳姿秀是警察大學前後期的同學。
一場有夠沒氣質的窩里反大戰,是在季筱柔費盡口舌,範可欣甩上房門之後宣告結束。
那天晚上季筱柔和陳姿秀決定,把大冰箱里豐富的食材煮成美味佳肴,範可欣則很不屑的說她要出去外面吃。
‘出去最好,看到她就讓我倒盡胃口。’陳姿秀對範可欣已經反感透頂。
她的廚藝相當好,半個小時已搞定三菜一湯。
用餐時,她趁機跟陳姿秀聊起這趟任務的工作內容。
‘既然你和範可欣都是警務人員,為什麼要讓我當頭號狐狸精?’這個‘顯赫’
的頭餃讓她渾身不自在。
‘掩人耳目嘍。’陳姿秀用力吞進一大口飯,說︰‘這趟任務其實是滿秘密的,我們一方面得避開法國政府,一方面又不能讓那個軍火販察覺,所以範可欣才會向上級提議找一個平民百姓來當擋箭牌。你和卜中興的交情一定非同小可哦,不然不會答應接下這麼困難又危機重重的工作。’
‘呃,是……是啊。’怎麼她突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呢?’
‘不急,上頭派了人來接應我們,我們一切听命行事就對了。’陳姿秀打了一個飽喃,起身收拾碗盤。
‘晚餐是你煮的,這我來洗就好,’
‘不必啦,橫豎我做慣了。’陳姿秀手腳俐落、動作迅速,三兩下就把廚房打掃得干干淨淨。‘以前我當檳榔西施的時候……’
‘你當過檳榔西施?’又是一個特大的驚嘆號,季筱柔覺得她每開一次口,就讓她的心髒停止跳動二十秒。
‘瞧不起我嗎?’她很敏感地瞪大眼楮。
‘不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那你認為檳榔西施應該長怎樣?’她的這句‘不像’反而更傷到她幼小的心靈。‘要很俗氣、很沒氣質、很沒知識對不對?’
季筱柔不想加以解釋,桌上的電話鈴聲偏選在這時候大鳴大響。
陳姿秀看她愣著不動,伸手把話筒抓了起來。
‘找誰……哦。’她粗魯的把話筒塞給她。‘你的。’
怎麼可能?她才剛到,連家里的阿公阿嬤都沒告知,就有人知道她的落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