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扮家家酒 第19頁

「奇怪,怎麼新娘子走得顛顛倒倒,是昨夜喝醉酒了嗎?」本來應該喜氣洋洋的大廳听不到喜竹鞭炮,也听不到滿口的恭賀,陰森得叫新僕人受不了,躲在一旁嘀咕起來。

「你管那麼多,我們是下人,你懂嗎?那種沒耳朵、沒嘴巴的路人甲乙丙,安靜跑龍套就好,其余的都不關我們的事。」

「甲乙丙都有,為什麼缺丁?」無厘頭冒出的無厘話馬上挨了一頓爆栗。

鎮守山身穿大紅袍坐在太師椅上,眼楮灼灼的看著被扶出來的新娘,繡刺著龍鳳的大喜帕蓋住兔兔那無雙的容貌。稍微不穩的步伐是為了怕她逃跑,所以不管飲食、喝水、睡覺,他都給下了相當分量的迷藥,這樣他才能安心處理雜務,現在可是他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雖然他也注意到兔兔的身高有些奇怪,但是他太興奮了,忽略了這小地方,興致高昂的拉著大紅彩帶,準備夫妻交拜。

小娟、小倩扶著新娘,臨時請來的媒人大聲宣讀著千篇一律的規矩。

眼看就要禮成,堂上的燭火絲絲縷縷的煙忽然變得飄忽,鎮守山一警覺,全身暗自發功運行一周,卻是慢了,他發現自己提不起氣來,全身軟弱如綿,就連舉足都成問題。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怒喝。

僕人甲乙丙丁丟掉手中捧著的納采盒,拋掉家丁帽,有的拔掉山羊胡子,有的抹了倒八眉,他們一個個都是紫君未身邊的護衛。

「沒什麼,禮尚往來而已。」他用這下三濫的方式劫走兔兔,他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而已。

「好大的陣仗,你們的主子呢?他不會指派你這些不成氣候的人來對付我,王見王,紫君未,你有種就出來!」全身不能動彈的鎮守山叫囂著。

「你別急,我不就在這兒嗎?」不疾不徐的聲音發自鎮守山後頭的新娘,喜帕掀開,露出紫君未經過精妝的面容。

護衛們眨眨眼,不敢笑,怕一笑場,回家骨頭會叫人拆了喂狗。

想剛才他們爺走得歪七扭八,肯定是腳下的鞋在作祟,呵呵。

「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鎮守山愕然結巴,喜氣退得一干二淨,只剩下錯愕。

「鎮王爺,我想你已經退了官職,我應該稱呼你鎮老才對。」紫君未拿掉重死人的鳳冠。呼,松了口氣,想不到女子結婚的行頭重量這麼驚人,當新郎真的是輕松多了。

「不用攀親帶戚,我鎮守山沒你這樣的世佷。」他不領情。

「你慶幸我不是你的親人,兔兔卻有你這樣的爹,到底誰比較不幸些?」紫君未嘆氣。

「這是我的家務事,不勞你關心。」不愧老練如鎮守山,只一下的時間他已經恢復兵來將擋的自若神態,暗自運氣準備突破被箝制的穴道。

「兔兔不是你的家人,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爹,不如不要。」

鎮守山差點岔了氣。「父為天,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任你這蠻子翻江倒海也沒用,兔兔的命是我的,人是我的,你能混進來也只是白費心機一場,沒有用的!」鎮守山拂袖。他很清楚,律法天道公理全都站在他這邊,誰想搶走他的寶貝,除非他死。

「你……真的是兔兔的阿爹?」他們爭得面紅耳赤,兔兔卻悄悄的進來了。

她的腳步虛浮,臉色不好。

紫君未連忙過去拉她的手。

鎮守山看見這情況,眼中的陰狠更加濃重,他恨不得砍了紫君未的手。寶貝的身體是屬于他的,誰都不許觸模。

「你是我的女兒,所以什麼都該听我,而不是這小子的!」

「你是我阿爹卻要娶我為妻?」兔兔的心亂了。

「我要的是晴娘,晴娘是我的。」他堅持把兔兔當成鎮王妃晴娘。

「鎮王妃在數十年前已經跳下高塔出口殺,人死了,灰飛湮滅,不存在了。」紫君未對于鎮守山的執迷不悟升起警覺心。

鎮守山是瘋了,而且時瘋時醒。當年的他因為嫉妒帶走了兔兔,一把火燒了宅子,之後在外面流浪許久,來到四川便把兔兔留在高塔頂,人卻到處流浪不知去向。

有時清醒,便轉回去看看老是睡著的孩子,若是病發,幾月幾年不見人影是常事。

直到免兔不見,他備受刺激,花了許多時間調查,見過兔兔的畫像後更是著了魔,更堅定他要帶回兔兔的決心,整個人也看似清醒過來,其實是更加瘋狂。

「誰說她不存在?她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比以前更漂亮、更迷人。」鎮守山的眼光一直不曾離開過兔兔。

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實在沒辦法承認自己有這樣的爹。

什麼血濃于水,為什麼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別為難自己。」紫君未對著兔兔說,眼中除了柔情還有了解,讓她生出勇氣。

案母子女不見得非要栓在一塊,子女和父母也有不親、無法親、親不得的。

「我的頭好昏。」這幾天的非人生活令她身心憔悴。

「嗯,我帶你回家。」

兔兔安心了,在紫君未身邊,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信賴,信賴這個讓她身心安頓的男人。

因為憤怒,黑色的氣焰充滿鎮守山已經失去理智的眼眶,他運氣凝神,全部的力氣集中在已成紫黑的掌心。

唯有殺掉紫君未,對!殺殺殺……殺,殺了情敵,兔兔就是他一個人的了,哈哈哈……

他練的是旁門左道的魔功。當年因為心焦情切,不小心走火入魔,心緒大變,縱使遇見讓他心迷沉醉的晴娘,也改變不了偏差的個性,終至釀成悲劇。

他的掌風冰冷,出手間,紫君未已經機伶的感受到他欲襲來,把兔兔緊緊護在懷中,只手接住鎮守山霸道的掌力。

「你太壞了,偷襲人!」要不是大家都承認他是她的爹,她真想臭罵他一頓。

斑手過招哪禁得起分神,鎮守山被兔兔一罵,只分了那麼一點心思,手中脈絡一窒,嘴角溢出鮮血。

勝敗還未分曉,鎮守山想頑抗到底,了不起大家同歸于盡。

然而,所有的人,包括僕人、小娟、小倩都跑過去,你一拳我一腳,把鎮守山打了半死,勝敗立分。

原來所有的人都是紫君未安排進來的內應。

「阿爹。」說是不認這爹,見他受了傷,兔兔還是覺得難過。

「晴娘。」變成豬頭的鎮守山心里頭掛著的仍是她。

兔兔難受極了。不管怎樣,他還是兔兔的爹啊。

她想過去。

「別過去!」紫君未出聲警告。

「他這樣,我很難受。」

紫君未看著兔兔澄澈眼中的愁,也只能投降。

「阿爹,紫君未很強,他會幫你把傷治好,我們一起過日子好嗎?」偎過去,她發自真心的說。

不管他以前怎麼對她,都過去了。

「一起過日子啊,」鎮守山握住女兒的手,眼中漾起復雜的神色,這時候的他有些回到當父親的角色。「孩子,跟爹一起走吧,繼續活著要受苦的。」

「阿爹,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是我害了晴娘,害了她月復中的胎兒。」他沉溺在過往的世界里,獨活著好苦,他們一家三口應該到地獄去團聚。

加重了氣力,他干枯的五指突然伸向兔兔。

然而,紫君未在一旁邊即化去他的手勢,叫鎮守山偷襲落空。

兔兔因為這一跌摔在地上,她灰心的搖頭,「我不明白,爹……」

「你是不會明白的,讓我帶你走,別掙扎。」他語無倫次了。

「爹,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好好的活著嗎?」

「活著,行尸走肉嗎?」鎮守山一掌劈向自己的天靈蓋。「都怪我不好,把病傳了給晴娘。」禍延一家。直到離開人世,他的心里從頭到尾只有一個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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