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好了,已經比我的英文好太多了。」
這倒提醒了他一件事,「妳願意這趟就跟我回美國嗎?」
曼樓微微一震,慌亂地間︰「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們不是下個月二十五號結婚嗎?」
她以為他至少會在台灣待到下個月完成婚禮後,但是……是呀,他在美國還有家人和事業,他得回去處理一下,還有向家人通知這個消息……那麼他們會來嗎?婚禮還能在台灣舉行嗎?他們會接受她嗎?
一切來得太快,她這才發現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得做,並不是他倆牽著手去私奔就可以了。
距離下個月的二十五日,他們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光可以準備,她卻對一切還迷迷糊糊、忐忐忑忑,
「我得回美國通知我的家人,還有我必須將預約看診的名單做調整……」他沒有讓她知道,光是這幾天意外的延遲就已經讓恰克快瘋掉了。「但是我不想獨自一個人回美國。」
「所以你想帶我一起回去?」她心窩一陣陣溫暖,「但是這樣……好嗎?」
「當然好。」他想當然耳地道,邊旋開鋼筆在經理遞來的賬單上簽名,還不忘小心地遮住數字。
幸虧曼樓陷入又歡喜又緊張的情緒中,根本無暇去注意那個。
「你家人會不會……」她心慌意亂起來,拚命吞著口水,「嚇一跳?」
包重要的是,他們會喜歡她嗎?
天,她根本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當然會嚇一跳。」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爺爺、女乃女乃和父母親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催促逼迫了他那麼多年,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台灣之行就讓他帶回一個美麗可愛的新娘子,爺爺可能會興奮到忘情地痛吻她一番,接下來就換女乃女乃高興到拚命握著她的手,詢問她關于台灣的點點滴滴和近況,至于他爸媽則會追不及待地搬出他從一歲到二十八歲的照片,包括包尿布或不包尿布的果照來娛樂她……
我的天!
他揉著眉心,忘了將住在紐奧良的外公、外婆算進去,他敢打賭外公一定會快樂地吟唱起挪威傳統歌舞。
「你看起來像暈機。」曼樓關心地模模他的額頭,「你還好吧?」
「我很好。」他努力擠出一抹笑。
他曾經連續二十個小時和十個偏執狂病患諮商會談過,所以他絕對受得了這個,小意思。
「你的臉色這麼難看,是因為擔心他們不會接受我嗎?」她咬著下唇,心底亂糟糟起來。
「不,他們一定會非常喜歡妳。」他嘆氣,老實的說︰「事實上,我就是擔心他們會太喜歡妳……我的家人表達情感的方武非常直接而且熱切,所以我怕妳會難以消受。」
「只要他們能夠喜歡我,我想我什麼都承受得了。」她心一松,笑靨嫣然綻放。「就算要天天遭你家的狗舌吻,我也願意。」
「幸虧我家沒有養狗。」他情不自禁吃起醋來,「就算有,我寧可將牠炖成一鍋,也絕對不讓牠的舌頭踫到妳臉上任何一個地方。」
「呀,想不到你那麼沒有動物愛。」曼樓噗哧笑出聲,當然知道善良的他是在開玩笑。
他連在天祥山區看到一只松鼠都快樂個老半天了,又怎麼會對狗狗下毒手呢?
「妳不知道嫉妒會使一個男人失控嗎?」他對她眨眨眼,輕扶起她。「走吧,我們去買些特產,我女乃女乃特地交代要吃太陽餅和鳳梨酥,忘了買可不行。還有,我們得去幫妳買一些衣服鞋子什麼的。」
「不用了,我有很多衣服了。」
「幫我個忙,就讓我寵寵妳吧。」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深情淺笑道。
她雙頰紅熱,心里陣陣暖流蕩漾。「都听你的。」
※文中所引用的歌曲,曲名是「不甘心不放手」,作詞者是吳梵。
第十章
飛諺的動作果然很快,當天就訂好了隔天飛往美國的機票。
曼樓只來得及收拾一些簡單的行李,加上他為她采買的華裳,還有要送給他長輩們的一些小禮物,就這樣和他一起搭上飛機。
她從來沒有獨自出過國門,在機場和前來送行的父母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根本無法控制。
「妳心情還好嗎?」飛諺憐惜地用大方潔淨的手帕替她拭去頰上殘留的淚跡。「很抱歉,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妳哭,卻沒有辦法代替妳。我明白妳的感受,離別一向就不容易面對。」
「雖然我知道我很快就能回來看他們,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她原本已經稍微平靜的感傷又潰堤了,再度哽咽起來。「你一定覺得我很傻氣,但是我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出國過,就算之前參加好友在美國的婚禮時,也是和父母在一起,這種感覺很不一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口,卻還是抑止不了想哭的沖動。
「我明白。」他輕柔地將她攬入懷里,低聲撫慰著。「我完全明白。」
她依偎在他懷里,嗅聞著屬于他特有的清新古龍水味道,慢慢地恢復了平穩的心情。
「我很丟臉吧?」她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用手擦抹他藍色絲質襯衫上的淚水印子。「還把你的衣服弄濕了,對不起。」
「不要緊,我們有很優秀的管家。」他低頭對她一笑,「要不要喝杯飛機上的特制雞尾酒?」
曼樓自他懷抱中起身,訕訕然地偷瞄左右的座位和空服員,「我忘記我們在飛機上,天哪,我真的很失態對不對?」
「幸好頭等艙里的客人不多。」他笑吟吟地道︰「不過空服員是一點也不會介意的,畢竟機上娛樂不多,我們剛剛上演的肥皂劇又夠動人……」
「我的天--」她雙手猛然蒙住小臉,這下子真的沒臉見人了。
「我跟妳開玩笑的,空服員現在才來,我敢保證他們剛剛什麼都沒有看見。來,告訴空服員妳想喝點什麼。」他黑眸里滿是笑意。
「真的嗎?那……」她紅著小臉,羞怯地抬頭對空服員道︰「我要一杯冰紅茶。」
「呃?是。」年輕英俊的空服員難掩一抹驚艷地盯著她,訥訥地問︰「一杯冰紅茶,請問還需要點什麼嗎?」
她還未來得及接口,警覺不對勁的飛諺臉色一沉。
「目前這樣就夠了,我們待會再點。」他齜牙咧嘴地補了一句︰「跟座艙長。」
曼樓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口氣不太好的他。飛諺甚至毫不隱藏他的霸道和佔有欲,伸臂將她緊攬在懷里,那模樣就像是獅子在保護牠的所有物一樣。
「你怎麼了?」待空服員倒退兩步,有一絲倉皇地離開後,她忍不住戳戳他的胸口,「好凶喔。」
「誰教他對妳流口水。」他慍怒道。
「人家哪有對我流口水?」她輕輕掙開他,又好氣又好笑。「反倒是你,好像要把他一口咬掉似的,」
「我不吃色胚的肉。」他哼了一聲,「會消化不良。」
「你真的好壞,一點都不像個理智文雅的心理醫生。」
「我還在休假狀態,所以不算。」他得意洋洋地道。
她笑望了他一眼,「哎喲,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妳可以什麼都不用說……」他指指自己的嘴唇,壞壞地道︰「只要封住我的嘴巴就好了。」
「閉嘴啦!」她又羞又窘,干脆用雙手把他的嘴緊緊捂住。
「哈哈哈……」她捂得住他的嘴,卻捂不住他低沉暢快的笑聲。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加上時差的關系,抵達飛諺位于華盛頓特區的豪華公寓後,曼樓已經累得東倒西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