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吧!」阿福拉起正欲歇腿的古小月。
「走去哪里?」她心生一驚。
「去野蠻人那里。」拖著古小月,阿福難得出現在外場,直達二樓標的物。
「哪個家伙要求換食物的啊?」阿福問著躲在他身旁的古小月,一臉的老大不開心。
「是……他。」古小月頭抬也沒有抬,伸出食指指向胖子,她的生命再度面臨危機。
阿福直接把方才那盤被批評的作品丟回胖子面前。「我說先生,中國菜講究口感、肉質的……」阿福開始他滔滔不絕的評論美食,一旁的古小月卻心驚肉跳,救命!她在心里吶喊。
「真是失禮,這是我首度品嘗中國菜,許多規矩還不懂,請您多見諒。」胖子居然客氣地受教。果然是黑道大哥該有的風範,能跟狂神同桌的人想必品味不差。
「您太客氣了,那麼不打擾各位,丫頭,媽媽招呼客人,別失禮了。」阿福帶著欣然的笑容步回他的工作室,將整室的尷尬氣氛丟給孤軍奮戰的古小月。
她還得為兩人進行著未完的服務。
原來只以為是黑幫洽談,想借以調查那批槍械的去處,看看是否能順利完成任務,想不到天不從人願。
「小姐,剛才那位是貴餐廳的大廚?」胖子和氣地問。
「是。」她回答得簡潔有力。
「他的廚藝想必高人一等羅?」
「是。」這人煩不煩啊!
「貴餐廳的風格特異,名聞遐邇,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胖子發自內心的贊嘆。
「謝謝。」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不是她多疑,而是隱約感覺到從剛才不發一語的狂神,始終以搜尋的犀利目光掃瞄她,不會吧!都扮成這模樣了,還會被認出來,那未免也太衰了嘛!
迸小月拼命地武裝自己從容鎮定,極力想忽視狂神那道震懾人心的銳光。
認不出來,你沒理由認得出來……怎麼可能,就算你是神,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天啊!虧她在薩杰那群人的城堡里待過一段時日,居然將他們那伙人特有的本領忽略掉了——讀心術,M盟五大精英皆具備的奇技。
正為他們挾菜的手閃了神,銀筷雙雙墜落擊中瓷盤,清脆的聲音顯得突兀,泄漏了古小月慌亂不安的心思。
「對不起。」重新拾起銀筷,古小月的雙眼已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她不明白心中的驚懼為何劇烈地沖擊著她,直覺想探究狂神高深莫測的表情,隔著平光鏡片,古小月訝然地迎上他。
正如她所料,狂神的眼中有憤怒,僨張的氣焰環繞在他們兩人之間,適逢心中警鈴大作,敏銳的反應神經正向她傳導著危險訊息,此刻的她應立即離開現場。
「請慢用。」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登時,她的皓腕突被一只大掌困住將她定在原地,掌中傳出來的熱氣令她血液逆流,呼吸乍亂。無預警的,仍坐在原位即蓄勢待發的狂神,伸出另一空暇的手,輕柔卻不失霸氣地摘下古小月臉上那副厚重的眼鏡,審視她已無血色的蒼白面容。
「久違了。」三個字,足以將古小月逼向絕境。
第三章
「老天終于听見我的祈禱,讓你安然無恙。」留加面露驚喜,心里是一池壞水。
迸小月不語,送他一記烈火熊熊的怒瞪後,便將托盤扔回留加身上。「還你!」她向來懂得善用周遭的一切發泄怒氣,而且有個壞習慣,就是喜歡遷怒他人。
「哈,你也有今天。」留加看好戲的心情愈發高昂。古小月的怒氣顯示在她劇烈起伏的胸膛,巴不得吸光所有氧氣似地喘息著,今天是她見鬼的倒楣日,諸事不宜,對于留加存心的奚落也無心計較,雖然她有股想將他揍成殘廢的沖動。
她瞄著牆上的死人鐘——骷髏造型的巨鐘——一小時已到。
「倭寇,你自由了,樓上的客人要開酒,我想你動作最好快點,否則你這‘死城’內碩果僅存的酒保恐怕在劫難逃。」
去他的狂神,即使被識破,古小月仍不卑不亢地走下樓。他媽的!她讓自己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已經用不著這身可笑的打扮了。他會怎麼想?那個猖狂不可一世的野男人想必會在心里譏笑她吧!她的刻意掩飾那麼明顯,任誰都會以為她怕了他,憶及方才的手忙腳亂,讓她恨不得親手滅掉三十分鐘前那個無用的古小月。
「你把他們惹毛了才要我上去,故意的是不是?」有這女人存在的地方就永無寧日,每當別人觸及她的禁地便立刻引爆地雷,炸毀敵人,自己也連同一並報銷。
「少把自己裝成脆弱不堪的模樣了,你底子有幾兩重,大伙兒心知肚明。」都什麼時候了還裝蒜,痞蛋!
留加發現自己總有一天會突然暴斃,死因是郁氣深導致血脈崩裂,不過他實在不解,古小月為何會惹上美國重量級幫派「M盟」的狂神,他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古小月是著了什麼道去惹上一頭醒獅。
她決定讓自己清醒一點。
洗手間是最能讓人清醒又可避難的最佳場所,她相當慶幸自己的幸運,死城的洗手間寬敞到在里面飛拳揚腿都不會踢到牆板,隔音效果之佳,就算她罵啞了嗓子、扯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介意。
扭開水龍頭,任由冷冽的清水襲上自己燥熱的臉龐,顧不得刺骨的寒凍,她只想快些恢復理智,消減體內不斷上升的烈火,若可以,她甚至想當場找個人來干上一架,以發泄過多的體力。
水聲嘩啦嘩啦直下,古小月將整顆頭顱浸在水中,或不時拍打自己熱度不退的臉,猛然抬起頭來,雙掌抹著濕濡的臉,攤開手,睜開被清水刺痛的雙眼,望向鏡子想重新面對清醒的自己,卻被鏡中那張男性化的俊臉嚇得花容失色。
狂神?!他何時進來的,竟然擅闖女廁,他瘋了。
迸小月不動,被怒火染成鮮紅的眼正瞪向鏡中完美卻邪惡的男性臉龐,氣憤他肆無忌憚的熱切注視。她討厭那種眼神,侵掠性十足,那會使她心煩意亂,有逼瘋她的可能,古小月咬牙切齒,狂神面不改色,兩人就這樣無言地互瞪,誰也不肯退讓,電光石火充滿在空氣之中,冷寒的空氣被高張的火燒殆盡。
他憑什麼用這種熾熱刺人的眼神直視她,「看夠了沒?」古小月痛恨自己的定性太差,這場較量她輸了。
狂神走上前一步,將古小月困在他與鏡子之間,望著鏡中她因怒火而脹紅的俏臉,「怎麼,又偷跑出境?」狂神的眼中閃爍著似有若無的嘲諷,微傾壯碩的身軀,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還是遺失了什麼東西在美國,讓你不得不重新踏上這塊令你避之唯恐不及的土地。」一語雙關。
「不關你的事。」古小月恨不得抹去他臉上的譏誚。
「你缺錢用?」服務生這工作不怎麼適合她,古小月服務人群?!炳,天大的笑話,她從不曾拋下自尊。
「沒錯!我快窮瘋了。」古小月推開狂神鐵箝似的手,她不想再見到他,否則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砰!」一聲巨響。古小月開啟的門被一只大掌按回,修長有力的指頭順手扣上了門鎖。
迸小月忿然地回過頭。長辮在空中劃個漂亮的弧度。「你瘋啦!」古小月沒風度地往他肩上揍去一拳。「這個女廁,你老兄要發神經滾到隔壁的男廁去,沒人敢說半句話。」她像是被惹怒的貓,張著利爪準備撕毀敵人。
狂神欽佩自己難得的媽胸襟,膽敢襲擊他的人往往捱不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