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品紅伶 第4頁

「跟你說了沒什麼嘛!貝子、統領尋常百姓就不能認識嗎?元鈞貝勒、靖毅貝勒我都認得,怎麼,這就犯了大清律例嗎?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杜銀箏火氣也上來了,他是怎麼搞的?其他事都睜只眼閉只眼,偏偏為了她的身分足足和她鬧了三天還不肯罷休!

她這番氣話讓荊御弦臉色更加嚴肅。元鈞貝勒是容王爺的嫡子,靖毅貝勒則是朔王爺的次子,這類達官貴人根本極少到街上去閑逛,更遑論是和一個「尋常百姓」相識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要我相信你是一般百姓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她有什麼理由發火?

「至少不會低到沒有。」反正麝月樓里的名歌妓杜銀箏已經消失,現在的她只是個不尊不貴的民女杜銀箏。「你自己還不是沒說你的身分,沒理由這般逼問我。」

听她這麼說,荊御弦搖動的決心終于定了下來。他掏出被揉握得有些破爛的銀票,啪的一聲放在她面前。

「你走吧!」

「這是我給你的,沒理由再收回來。」杜銀箏又將銀票塞給已經轉過頭去的荊御弦,沒再出聲。

這是變相的耍賴嗎?她將銀票丟回給他,然後再繼續要求他帶她上揚州?

「我走了,你自個兒多保重。」

她的聲音再度傳來,卻是令他震驚的內容。他霍地轉頭,正巧看見杜銀箏跳下馬車。

她竟毫不留戀的逕自向前走去。

即使荊御弦不在,她也可以很快樂的到達揚州。

即使荊御弦不在,她也可以很平安的到達揚州。

即使荊御弦……

一路上,杜銀箏就這樣一直告訴自己,

男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

坐在溪岸,她掬起水潑了潑沾了灰塵的臉龐。濕漉漉的臉吹著微涼的晚風,杜銀箏的精神頓時好了起來。

太陽快下山了,她撿了些木柴,升起一堆火。這樣應該足夠她御寒了吧!她想。

拿出剛才路經小村時買來的干糧,杜銀箏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

到了揚州之後,她該做什麼呢?

賺錢實在不簡單,但是要她再去賣唱她可是萬分的不願意。做點小生意?也不曉得身上這些盤纏夠不夠。

揚州雖然是她出生的地方,但是她打小就被娘帶著四處跑,除了師姊她們外,她根本不認識什麼人,她該找誰商量日後的生計問題?

真是前途堪慮啊!

「姑娘,趕路嗎?」兩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大漢突地站在杜銀箏面前,一臉不懷好意的邪笑。

等了好久,終于有獵物上門了!瞧這妞兒身上的布料,看來有不少的油水。

「有什麼事?」杜銀箏抬起頭來,望著兩個顯然是強盜的男人。「沒銀子可以給,你們走吧!」

這幾年來她由南跑到北,早已被生活磨得失去了一般女子的嬌弱,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自我。

哇!好個大美人?

吞了口口水,兩名大漢不自覺的露出了婬邪的嘴臉。

「如果姑娘不嫌棄,就到咱們兄弟家里去坐坐吧!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招待?怕是會招待到床上去吧!「不用了。」和荊御弦吵了一架,她的心情還沒轉好,說起話來語氣冷冰冰的。

「這兒晚上可危險得很,有只野狼已經吃了四、五個人,說不定它今兒個心情一好,又會跑出來覓食。姑娘,你還是跟我們回家里去避避的好。」大漢說著就要伸手去拉杜銀箏。

「別動她!」

一個冷冷的聲音如同銳劍一般劃過,嚇得那大漢的手停在半空,不敢進也舍不得退。

另一名大漢僵硬的笑了笑,望著另一端不曉得何時出現的男人。「莫非閣下也看上這姑娘?那好,她的銀子咱們平分吧!至于這位姑娘,如果你山中意的話,等咱們玩完了再送給你……」

話未說完,一顆石頭準確無誤的飛進他口中,打斷了他張嘴可見的所有牙齒。大漢疼得捧著滿嘴的血和牙,說不出話來。

「快……快走!」

兩名大漢互相拉扯著迅速奔離。

看著兩只喪家犬夾著尾巴逃跑之後,杜銀箏低下頭,靜靜的繼續啃她的干糧。

「沒話好說嗎?」荊御弦踱到她身旁,俯望著她。

真不曉得自己怎麼那麼愛找麻煩,明明趕她走了,又不知為什麼擔心得半死,最後還是咬著牙,邊咒罵邊尋找她的蹤影。

「說啥?」由于他之前的無禮,杜銀箏有些懶得同他說話。

「我救了你,連聲謝都沒有?」他看得出她在生氣,心里挺不是滋味。他何時得這般同一個女人計較?向來只有女人對他恭敬的份,他可從沒這樣低聲下氣過,十足像個奴才。

沒理會他,杜銀箏拍了拍手上的屑末,起身到河邊去喝水。

「咱們既然已經毫不相干,你就別再跟著我。」洗淨手臉,杜銀箏終于肯正眼看他。「省得咱們又鬧得不愉快。」

「只要你告訴我你真正的身分,我不會再那樣刁難你。」

「只要你別再提起那個問題,我也不會再那樣發脾氣。」

他眯起眼打量著她,「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講?」是有什麼理由嗎?

「因為……」她轉身走回火堆旁。「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一點地位也沒有。」

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不相信她?

荊御弦跟在她身旁,一臉的狐疑。「尋常人不會認得元鈞和靖毅。」

听他這麼說,換成杜銀箏瞪大了眼。「你又是什麼人?敢直呼貝勒爺名諱的也不會是普通人。」

「我從沒說過我是普通人。」這樣也好,她既然見過世面,知道了他的身分應該也不會太驚駭。

杜銀箏聳聳肩。

「那可好,咱們扯平了。」

這女人居然不想知道他的身分!荊御弦清了清喉嚨。「談個條件,你說出你的身分,我也告訴你我是誰。」

「你不就是荊御弦嗎?沒什麼好知道的。」顯然杜銀箏對他的身分沒什麼興趣。

「你就是不肯講?」他有些動怒。他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她為什麼還是不買他的帳?

「你知道了有什麼用?」真無聊。可是看他那麼鍥而不舍,她也有些心搖意動了。既然她已不再是過去的杜銀箏,告訴他應該也沒什麼關系。「好吧!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瞧她說得好像皇上施恩似的,荊御弦忍不住笑了出來。

「去過麝月樓嗎?」

「听說過,但沒去過。」每天的公務多到讓他連睡覺都覺得奢侈,哪有時間上妓院花天酒地。

唷!真難得。杜銀箏贊許的笑笑。

「那很好,有家室的人原本就不該上妓院。像那些貝勒爺有很多可都是丟下他們的福晉,上麝月樓找樂子。」

「誰說我有家室?」雖然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偏偏每日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時間理那些上門談親事的親王。之前皇上好心要指婚給他,也被他一口拒絕。「若我有了家室,還會讓你跟著嗎?啐!」

就算沒有也用不著凶巴巴的吧。她撇撇嘴道︰「你這脾氣若不改一改,要成家恐怕不容易。」

說到他頭上來了?

「這不用你操心,好些格格就是愛我這脾氣……」不知怎的,他不愛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問題。「別岔開話題!」

有格格愛他?那他果然也是宮里的人。

「那挺好的,省得以後孤家寡人到老。」不理他的威脅,杜銀箏還是笑嘻嘻的調侃他。

「你到底說不說?」

凶什麼凶!「知道麝月樓嗎?我就是麝月樓的歌妓杜銀箏。」

他想起來了?

難怪他老覺得這名字那麼耳熟。原來元鈞曾在他面前大大夸贊過的麝月樓歌妓杜銀箏,就是眼前這個杜銀箏!「你?你就是杜銀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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