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瑪已經知道,那核兒也毋需再隱瞞,今生今世,她是孩兒心中唯一認定的妻。
永不更改!」玄鈺以破斧沉舟的決然氣勢朗聲道。「孩兒這就前往頤親王府說明原委。絕不讓阿瑪有半點為難。」說著,他立即旋身逕自走出大廳。
「玄鈺,你這個孽子,給我站住!」禮親王追到門口大吼。
玄鈺停住腳步。「阿瑪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你若敢踏出王府大門,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禮親王為了讓兒子回心轉意,不自覺地揩下狠話。
玄鈺一怔,按著痛苦地合上眼,未幾,他睜開眼後仍舊跨出步伐。
禮親王震驚的看著玄鈺決絕的轉身,翻騰紛亂的思緒讓他身子驀地一顫。
「你當真要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而斷了我們父子情分嗎?」
蒼老的聲音沉重且槍然,令玄鈺不由得停下腳步。
「阿瑪,當初你不顧太後反對。執意娶漢人額娘為妻,難道就不能體會孩兒一片真惰?」幽幽地址出這一段話之後,玄鈺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禮親王呆愣地站立在門口處。許久,他只能對著玄鈺離去的方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禮親王府和頤親王府解除婚約之事,瞬間傳遍整個北京城。
流言沸騰喧擾著,人人都說玄鈺貝勒是為了紅樓春的柳憐心姑娘而舍棄頤親王府的寶明格格。
霎時,涌入紅樓春欲一睹柳憐心天姿國色般容顏的尋芳客簡直快擠破了紅樓春的大廳。
只可惜。柳紅綿早已奉了玄鈺之命,不許初楮再接見任何慕名而來的客人們。
然而,傳言如火如荼的展開,這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成了北京城里人們茶余飯後閑
聊的話題,自然地。玄鈺迷戀青樓女子的消息也輾轉傳進頤親王府。
而反應最為激烈的,竟然是頤親王府的瑞棠貝勒,比起頤親王、福晉及當事者寶明格格,他的憤怒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瑞棠痴戀柳憐心已久,遠在玄鈺之前,為了每天皆能一睹心愛女子之姿容,他不惜散盡千金,苦苦守候于紅樓春,渾然不顧自己身為頤親王府貝勒的身分及尊嚴。也因此大大激怒了頤親王,在苦勸不听之下,便下令將他禁足,不得跨出頤親王府半步。
這一軟禁就持續了大半個月,卻因京城謠傳玄鈺貝勒迷戀柳憐心,不惜一切為她贖身,並解除和頤親王府寶明格格的婚約而有了極大的變化。
這日,初晴正在房里刺繡,這方江南制造的錦鍛繡帕是她最喜歡的,為了回報玄鈺的深情,她決定在繡帕上繡上一幅畫及幾句詩,作為她回贈玄鈺的定情之物。
繡帕上已繡好一株梅樹、梅樹上棲著一對燕子,互相凝視啁揪著。旁邊繡上幾行字——
一願即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詩與畫互相輝映,選擇梅樹是因為她和玄鈺相識、鐘情于梅林,意義非凡。
將最後修飾的工作處理完畢之後,她才剛放下繡帕,便見小青像一陣風似的,匆匆忙忙地奔進房里。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
初楮忙迎上前,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瞧你這麼緊張!」
小青趕忙咽了口口水,比手畫腳地道︰「瑞棠貝勒在前廳大鬧,吵著要見你哪,紅姨已經快招架不住,要我進來通知你找個地方避避。」
是他!初楮微微沉吟,她幾乎忘了他的存在,瑞棠貝勒∣∣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當初在無意間巧遇他,知道他是阿瑪的唯一子嗣,也是頤親王府的繼承人之後。她便刻意表現得若即若離,非但不拒絕他明顯的愛慕之意,反倒若有似無地勾挑他。
她會這麼做,原因無它,她雖然狀似住弱嬌柔,卻也有一顆倔傲難馴的心!她忘不了母親所受的苦,更忘不了阿瑪的儒弱無能及大娘的刻薄無情。
若能讓她的哥哥瑞棠貝勒重蹈當年阿瑪的覆轍,想必是對阿瑪及大娘最佳的報復;所不同的是,迷惑了他們寶貝兒子的不是別人,而是當年遭受冷落的初晴——他的親生女兒。
這樣的丑聞,絕對能教她的阿瑪和大娘面上無光且痛苦難當吧!
原本以為這是上天賜給她的大好復仇機會,這報復行動進行得也相當順利,孰料,阿瑪竟將瑞棠軟禁,而她也正好于這段時日中認識了玄鈺,並迅速墜入情網。
低嘆了一口氣,她輕聲吩咐︰「讓他進來,我有話跟他說。」如今她已無心報仇,過往的恩怨就讓它隨風消逝吧,只要她能謹守母親的遺願,那也就夠了。
小青頓時膛大雙眼,頗不贊同地道︰「小姐……你要見他?這不好吧!那瑞棠貝勒像瘋了似的,連紅姨都擺乎不了他,我怕他∣∣」
「這你別擔心。」初楮打斷她的話,沉穩地點點頭。「我應付得來,讓他進來吧!」
小青猶豫了半晌,這才應了聲,前往大廳帶入。
半晌,小青領著瑞棠走進慨用小焰花廳里。
初楮停下把玩繡帕的動作,抬起頭來望著他。這一望讓她心下微微一驚,將近一個月沒見面,這個她本當稱呼大哥的男子,竟驟然消瘦憔悴了好多,深陷的眼眶、狂亂而痛苦的神情,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若說她還殘存一絲怨恨、報復之心。也在這一瞬間消弭殆盡!他,畢竟是無辜的,初楮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早先的所作所為。
「你……消瘦了。」她不忍地說。
原只是一句無關情愛的關懷之語,于他卻彷如救命良藥、天籟之音。
瑞棠難掩狂喜地飛奔向前,忘情地執起初楮的心手。「我就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真意,那些謠言根本不是真的,全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
初楮微一怔愕,趕緊抽回自己的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娣了他一眼之後,她繼續說道︰「我當你如同朋友、大哥般看待,關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朋友?大哥?」瑞棠神色驀地一點,「你的意思是……你對我從無男女之情,你根本沒愛過我?」
看著他因痛苦而檸緊的眉眼,初楮實在于心不忍,但她不能再欺騙他,不能讓彼此一錯再錯。「對不起,我始終不曾愛過你。」她狠下心說出實情。
瑞棠聞言。腳下猛地一陣駺嗆,隨即伸出雙手攫住她的肩膀猛力搖晃,「不!你騙我。
你故意騙我的是吧!」他的神智已亂、情緒早已失控。
初晴被搖得頭暈目眩,恨本無法掙月兌他的鉗制。
原本佇立于一旁的小青見狀忙奔上前。死命拉開瑞棠,一邊喊道︰「小姐沒騙你!她和玄鈺貝勒兩情相悅,已經私訂終身,你就放了小姐吧!」
這句話當頭棒喝,猛然敲醒了瑞棠,他像被火燙到似的松開手,狼狙地倒退幾步,晦黯的眼狠狠地、牢牢地琳著初楮。
「原來傳言是真的!你竟肯委身于玄鈺?」他恨恨地瞪著他。按著,突然縱聲狂笑,嗤聲道︰「你以為你真能成為玄鈺的妻,坐上福晉之位嗎?老實告訴你,那玄鈺早已和我妹妹寶明格格訂親,充其量你只能當個侍妾!」
初晴臉色條她剛白,不會的,玄鈺留對她承諾,今生非她不娶、絕不另娶妻「你少胡說!」小青憤怒地替主人回嘴,「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玄鈺貝勒為了我們家小姐已經解除婚約,他對小姐是認真的!」
瑞棠冷笑了一聲。「只怕他想解除婚約沒那麼容易。」他停頓了一下,再次逼近初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