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心計(上) 第15頁

「只有見不得光的人才不敢說出自己的來歷,莫非你是某個大官的私生子?」

暗挽聲冷冷譏笑。

「你得為今天所說的話付出慘痛的代價。」這次,他震怒了。

「不要說大話,我傅家不是這麼好動搖的。」話雖這麼說,但傅挽聲此刻卻覺得自己的身上莫名起了一陣寒意。

搖搖頭,古牧耘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是要動搖而已,我是要你傅家翻天覆地,讓你後悔今天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身子一震,傅挽聲竟是教對方的威勢給震出一身冷汗,但仍不肯示弱。「好,我等著瞧!」

迸牧耘嗤笑。「不知死活,傅家本來也許可以安然度過難關的,但如今因為出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兒子,注定要敗落了。」說完,他不屑的轉身離去。

暗挽聲倏地臉色發青,恨恨地在他身後大喊道︰「延秀說她是可憐你、同情你,才接近你、與你結交,你如果有自尊就不該再纏著她,倘若你堅持要用無恥來博取一個女人的同情心,那我也只能笑看你的卑鄙,恥笑你的輕賤!」

這次交手傅挽聲完全落于下風,受傷的自尊讓他忍無可忍的說出這些話來回擊對方。

黑瞳轉眼寒冽如冰,古牧耘垂在兩側的手掌,一指一指的縮起,終于捏成兩團硬如石頭的拳頭。

此刻只要他一聲令下,那隱在四周的護衛就會立即現身殺了這人,他很想這麼做,立刻就這麼做,但他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若殺了這個人,「她」必然不會原諒他!

終究,他忍了下來,甩了袖,大步離去。

暗挽聲在他走後,仍恨之切骨,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的鎮定再也無法強撐,他朝天大吼了一聲,才怒氣難平的甩頭離開。

在兩人都離開後,由榕樹旁走出了一個人,她按壓著狂跳的心,分別朝兩人離去的地方望了一眼,不樣的預感在她胸口逐漸蔓延……

晚膳過後,柳延秀見柳如遇終于得空,在端上熱茶後,連忙把積壓多時的疑問說出口,「爹,為什麼賣宅也不與我說一聲?」

這事她早就想問了,但她爹這幾日不知在忙些什麼,她幾乎見不到他的面,這會,終于有機會能好好談談了。

「你都知道了?」柳如遇一愣,似乎有些懊惱,接過她的茶。連喝也沒喝就先擱下。

「爹,你真打算遷至京城嗎?」她正色問。

頓了一會,知道瞞不住了,他這才點頭,索性說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有空就幫著準備準備,不久我們就要離開這里了。」

看爹的態度,柳延秀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眼神一沉。「我可以問爹為什麼突然要離開這里嗎?」

聞言,柳如遇的神清變得飄忽。「沒什麼,就泉州待久了沒意思,想帶著你到京城見識見識。」

「見識見識?咱們也曾在京城待過,但爹說那是混濁之地,不適合養女兒,這才帶著我到泉州來,怎麼如今突然又改了想法?」

「我--」他被堵得無話可說。

「爹,請告訴我實話,你到底為什麼要走?」

也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柳如遇突然重重拍桌。「爹說要走就走,你盡避跟著就是,問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爹?」她也生氣了。「請問咱們如何說走就走,離開泉州後,在京城您打算做些什麼?咱們又如何維生?」遷居不是兒戲,若無全盤考慮清楚,怎能輕易就離開。

「這你放心,爹已經有安排!」他草草想結束這個話題。

簡單一句早有安排便什麼也不解釋,這教柳延秀更氣,忍不住猜測,「爹,我希望你要走跟我與挽聲沒有關系,希望你不是為了拆散我們才這麼做的!」

「哼,那小子還沒那麼大的臉面,我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他對傅挽聲嗤之以鼻。

「那又是為什麼?」她順勢逼問。

瞪了女兒一眼,柳如遇堅持不肯透露,「這是爹的恩怨,現在不方便跟你說!」

「恩怨?與誰的恩怨?」她想起她爹之前對傅家的厭棄,心頭驀然起了一陣莫名的不安。

「你別再問!」

「爹,我只想知道,這……與傅家無關吧?」她顫聲問。

柳如遇不說話了,低頭端過擱在桌上已半涼的茶,大口的喝了幾口,丟下茶碗,便回房去了。

柳延秀站在原地,盯著那喝去半杯的茶碗,心底無法抑制的越來越煩躁。

懊不會,真與傅家有關吧?

迸府深院。

「公子,那日您該讓老奴殺了那放肆的小子!」時隔多日,張勞仍義憤填膺。

那姓傅的小子敢對公子如此出言不遜,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殺他千刀也不為過,要不是主子攔著,那小子已死無全尸。

迸牧耘手上捧著一杯才斟滿的溫茶,狀似平和,實則內心洶涌。「不要再說了。」

「公子不該姑息,您何必受這氣!」張勞仍為主子憤恨不平。

「沒有該不該,那人說的都是真的,一句不假。」他的臉瞬間陰沉。

「公子?」張勞惶恐了。

「不是嗎?棄兒廢物,說的好,雖然他是刻意挑釁侮辱,但竟能說得如此貼切!」

「公子,您怎能如此看輕自己,您是王星入世、天龍伏潛,不久將……」

「夠了,別再說了!」他低喝。

「原諒老奴住不了嘴,娘娘之所以小產已查明,那本就是死嬰,跟您一點關系也沒有,不久您便能回去了,您又何苦這般消極?」不願再看主子消沉,張勞冒死安慰。

「住嘴,就算讓我回去又如何,他對我的猜忌不會停止,他仍想方設法要對付我!」古牧耘恨聲道,身上流露著難以排解的怨恨。

「公子……」張勞心驚地跪下了。「雖然局勢如此,但只要有老人家在,您的地位就牢不可撼,就連他也不能對您如何。」

「那如果老人家死了呢?」

「啊!」

「老人家都六十了,他才四十不到,老人家能保我多久?」他很清楚現實的狀況。

張勞冷汗直流。「就算如此,您與他畢竟是父子啊,人說虎毒不食子,他不會真對你……」

「哈哈哈--」他驀然狂笑,笑聲卻讓人覺得淒涼。「好個虎毒不食子,勞叔,這種安慰人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我處的那是什麼樣的陰險之地,說什麼父子親情,必要時,那不是保命符,而是催死令!」他緊緊捏著自己的手臂,這傷疤就足以說明一切。

張勞啞日無言,再也說不出話。是啊,什麼樣的爹會逼得親生兒子得自殘明志?

鮑子年紀雖輕,對周遭事物卻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徹,自己妄言想安慰,無疑是睜眼說瞎話,自欺欺人罷了。

「勞叔,你下去吧。」他突然覺得疲累至極,揮手驅退。

張勞不由得重重嘆氣,黯然地站起身,在出去前轉身看主子孤身佇立的側影,竟是無比的孤寒無助。

鮑子的內心充滿傷痕,難怪終日郁郁寡歡,無法展顏,陰冷得就像一顆孤星,而自己也只能為公子的處境感嘆,其他的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公子,那姓傅的說的話,您別放在心上,老奴相信柳姑娘不會對他說出那種話。」他明自那日傅挽聲最後所說話,比起「棄兒廢物」這兒個字更加傷了公子,畢竟公子是如此的喜歡柳姑娘,可若真心被這般踐踏,尊傲如他,如何忍受?

迸牧耘只是擺手不語,整個人更顯得落寞。

張勞輕嘆,不再多言,轉身要退出了,這時門房來報--

「張總管,柳姑娘來了,正在大門外候著。」

這聲音傳進了古牧耘耳里,他迅速轉身,之前的陰霆盡去,臉上的喜悅竟是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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