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太累需要吃點藥讓頭腦清醒一點,我免費為你提供這種‘五魂六魄清醒丹’。咱們誰跟誰啊!別跟我客氣,你就吃吧!」
下官還真不想跟她客氣,只是人一旦被毒死,五魂六魄全都飛出身體,恐怕也就徹底地清醒了吧!對著面前這團冒著白煙的泥,他還真不敢伸手接過。還是岔開話題,躲過這要命的藥吧!
「你怎麼會讀東方學院藥理專業,以你當年學習鋼琴那勁頭,不是應該做個鋼琴演奏家嘛!」她對鋼琴的熱愛遠高于他對小提琴的態度,不該也不會放棄的呀!莫非……難道……他用色迷迷的眼光環視她的周身,「你……你……你有什麼秘密要跟我說嗎?」
「有!」奕從容坦然回望著他,一雙單鳳眼閃爍著綠熒熒的光芒,你可以說它是青春的顏色,也可以說那是月圓之夜母狼尋求配偶的信號彈,「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她傾身上前,直接將他壓向鋼琴,下官躲閃不及,背貼著鋼琴,恐慌地瞅著她︰「你想干什麼?非禮我嗎?在鋼琴邊?」
「我要告訴你我的秘密,那就是……」她吸人他呼出來的粗氣,「我喜歡你,很久了。」
屏住呼吸,呼、吸,呼、吸,半分鐘過後,下官趴在鋼琴上狂笑不止︰「你喜歡我?咱們隔了六年第一次見面,你居然說你喜歡我?你多大開始喜歡我的?十二?十一?還是打從娘胎起,你就單戀我?這是本年度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哈——」
繞過鋼琴,下官直奔小提琴,他還是抱著他的老婆吧!這會讓他安心一點。
他需要冷靜,真的需要冷靜一下,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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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咚!轟隆隆隆隆——
原先用作琴房,如今用于鋼琴房兼奕從容臥室的房門從里面被踢開,一個豎著馬尾的小人竄到了客廳。
從上周奕從容搬到上官家長住起,上官太太就習慣了這種打仗似的進出方式,目不轉楮地擦拭著手里的餐盤,她簡單地跟「入侵者」打了聲招呼︰「從容,又去叫我們家下官起床啊?」
「啊!是啊!」
小人匆匆回過頭打個招呼,正準備撲入目標所在的陣營,忽又剎住腳步,她調轉頭殺回到上官老媽的身邊,「阿姨,你做的早餐好香哦!比我老媽做的香多了。」
這種馬屁曾用過十年,如今再度遭遇,上官老媽輕而易舉就適應了。她甚至有些敬佩奕從容十年如一日的精神,非常自覺地陷入她的馬屁中。
「那你叫醒下官,等會兒和他一起吃早餐嘍!」
小時候說這幾句話可以為家里省一頓口糧,如今是舊戲重演,只為了調戲上官下官。想起來這招簡直是百試不爽,從容興奮地殺進下官的臥室,只需輕輕探出手指,門自動為她打開。
從她推開上官家的房門,準確說從她踢開自己臥室的門向對門的上官下官沖來的那一刻起,上官下官就睜開了眼楮。不是他警惕性太強,實在是這一周以來訓練出的防御精髓已經深入到他身體的每個細胞。
如果你每天早上被一個人打擾,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七天,而且將一直持續四年,如此從一而終的生活實在很難讓人不習慣。
上官下官在這樣的生活下早已懶得再掙扎,他甚至懶得將房門上鎖——有誰在自己的門鎖在一周內被三度砸爛之後還願意再鎖門呢?
半眯著眼,他顯然尚未睡飽︰「你這麼早就來啦?」
「不早了,都七點多了。今天新生到校,怎麼可以遲到?」
他的懶散早在這些年的相處中讓奕從容逐一領教,俯近距離盯著他,從容瞧見他的眼楮下方有黑黑的一層眼圈,「你是不是又抱著你的大情人直到半夜,熊貓?」
人與人之間果然不能太熟悉,下官尷尬地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子里,連他抱「情人」都被她猜得正著,他還有什麼秘密能瞞得了她?
腦中閃過一張清純的笑臉,下官不自在地別過頭,裝睡——從容猜不到的,怕只有他心中的那抹影子了吧!
不知道也好,他萬般不希望她知道。他什麼事都可以與她共同分享,只有心中的那個影子,他不想讓她知道。藏著掖著欺騙著,他希望她永遠也不知道。
瞧他那閃爍的眼神,從容暗自起疑︰「嘿!上官下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連這她都能看出來?上官下官此刻很希望自己能夠有立即睡著的本領,對于一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她總看不出蹊蹺的心思了吧?
在她的烏鴉嘴下立即睡著是不可能了,上官下官惟有盡快岔開話題︰「你今天早上看起來很興奮哦?」
「當然了!」奕從容興奮得連瞳孔都在冒光,「今天是大學開學典禮,我當然興奮。」
有沒有搞錯?下官連打了兩個哈欠,從考入音樂學院附中的第二周開始就對學院完全失去好奇心了,相比之下她的興奮顯得有些異常。
「想想吧!我期盼這一天已經六年了,今天終于可以以‘東方學院’學生的身份走進去,怎麼能不興奮?」
誰像他?平淡又平靜,整個人毫無激情,真不懂他怎麼會被學院里的小提琴教授喻為國內最有前途的青年演奏家之一?
誰像她?明明倨傲得要死,對于任何事卻都能輕而易舉燃燒起激情,簡直莫名其妙。為了不讓她過度失望,他事先給她警告︰「不要對你將要去的那個地方報以過高的期望,要不然你離失望的日子顯然就不遠了。」
沒見過這麼缺乏激情的音樂家,奕從容對他冷漠的態度簡直嗤之以鼻︰「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抱著小提琴,摟摟你的大情人、小情婦就不錯了。」「說得那麼難听干什麼?」
下官報復性地當著她的面毫無預兆地掀開被子,十八歲的從容多少還有些女生的羞澀,她用手捂住眼楮,指縫間卻給目光留下了一道偷窺的門。
被子下的他穿戴整齊,手里提著的哪里是褲子,分明是他的大情人——PS2的游戲手柄。
「好啊!你敢捉弄我!」
從容作勢要掐他的脖子,下官拿出與漠然毫不相干的奔跑速度,迅速進入逃命狀態。這似乎成為他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課之一,開玩笑,身為小提琴演奏家所需要的體能訓練都從這項運動中提前開發出來。
門外的上官先生抓著報紙從廁所里鑽出來,探頭探腦地瞄了一眼下官屋內的情形,他推了推眼鏡走到太太的身邊。
「兩個小的又追上了?」
「這還有的追呢!」下官太太不無感慨地搖了搖頭,「什麼時候下官將從容追進了咱家,這場追逐戰差不多就該結束了。」
上官先生眼珠子忽悠一輪說︰「你是說下官跟從容會成為……」
「我可什麼也沒說。」上官太太匆忙撇清,她又不笨,才不會牽扯到兒子的終身大事里。
他也聰明地不去追問︰「總之啊!只要兒子找個老婆像我們這樣幸福就好啦!」說著,他用尚未剃的胡碴去蹭老婆粉女敕的臉頰。
「少兒不宜」的鏡頭被如鼠亂竄的下官撞個正著,他忙收住腳步,追著他跑出來的從容來不及剎車,正巧撞上他的背。
「你故意的是不是……」從容正要發作,偏頭卻見原本嬉皮笑臉的下官忽然沉靜下來,那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實在讓人不習慣。
她忽然發現相隔六年,他的世界再也不是想象中那般透明——他在想什麼,那里面是否藏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