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客人無數,店小二在瞧見他們之後,卻忙地過來打招呼。
「方大爺,您來啦!今天這麼有空?」
他們認識?于煙嵐驚訝,莫怪乎他在東北有別院了!
「嗯,你們掌櫃的在嗎?」
「在,他在里頭,我這就替你喚去。」店小二機伶的說道。
「不必了,告訴他晚上我會再來就行。」
「是是是,那方大爺和姑娘要用點什麼?」
「來壺茶就好,我們坐坐就走。」
「是,馬上來。」
店小二一退下去,于煙嵐就忍不住地間道︰「你對這里很熟?」
「還好。」他沒多作解釋,用不著告訴她,他在東北的別院里藏有大批兵械吧!
「紹宇!你看——」她指著客棧內的台上,有幾個人正在表演著。
方紹宇興趣不大,瞥了眼便收回視線,反倒是于煙嵐認真的看著。
「話說許福帶著一顆長生不老藥上成陽宮,斳王一見大喜,取餅藥丸卻遲遲不吃啊!」其中一人大聲吆喝著。
「為什麼?」台下的人配合著問。
另一個裝扮華麗,頭戴小壁的人說道︰「許福,「狗皇帝這麼殘暴,若他長生不老,咱們百姓不都慘了。」
鄰桌的人突然說著,于煙嵐這才听明白,原來他們演的是皇帝哥哥貪生怕死的段子。
「是啊!若是讓他再統治咱們,怕不要多久.天下的人全都被他殺光了。」
「好在有岩教,他們與狗皇帝對立已久,也掃蕩了不少惡勢力,最好哪天集合義士,推翻狗王朝。」
「說得好啊!」鄰桌的人愈說愈大聲,其他的人也都圍過來了。
于煙嵐偷看了他們一眼,再看向毫無反應的方紹宇,她難掩尷尬。
原來在離咸陽這麼遠的東北一帶,反對斳王、恨不得斳王死的人,竟然有這麼多……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還想回去嗎?
還是像她一樣,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當他親對她說關于皇帝哥哥如何殘暴、如何可惡時,她並不相信;然而,當她親耳听到百姓這麼說,她迷惘了。
畢竟皇帝哥哥送她一雙舞妓的手這件事,是她親眼所見的。
無論她再怎麼否認,事實還是存在著……
「紹宇,我們走了好嗎?」她不想再待在這里了,她怕,怕激起他的正義、反抗之心之後,他會說出要回岩教的話……
她不要,寧可所有的人都說她自私,她也不要他回岩教……
「也好。」他沒有堅持留下。
他還不準備回去,在這之前就順者她吧,他想。
出了客棧,沉重的氣氛仍不曾離開,她擔心著他說出要回去承擔責任的話,是以她心不在焉。
「公子、姑娘請留步。」突地,在一個攤子前面,有人叫住他們。
「有什麼事嗎?」于煙嵐回過頭,才看清楚那是一個算命攤子。
方紹宇不想搭理對方,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公子、姑娘,請留步。」那人追了上來。
方紹字戒備的看著他,「讓開。」隨’。」
「什麼?」听到這句話,他倆有半響的閃神。好熟悉的一句話,卻不記得在何時何地听過。
「天機不可泄露,老朽言盡于此。」說完,老人不再攔著他們。
「紹宇!」
「別管他,他瞎說的,什麼血光之災,在這里會有什麼血光?」他安撫她,也壓抑自己方起的不安。
「你是說,我們不會回去?」她猜測道。
「嗯。」他點頭。
只是暫時不會,而非永遠不會……
就這樣,他們在東北住了來,誰也小去提斳王朝的一切,還有兩人的過去。
但他們彼此心里清楚,不提並不表示事情已落幕。
每天,他會出門半天,去辦什麼事卻從來不曾告訴過她;她也聰慧的不過問,徑自在房里等著他回來。
有時他會帶她出去走走,兩人就像相敬如賓的夫妻般,在遙遠的東北過著一反常態的生活。
這天一早,于煙嵐醒來,發覺身側的錦被已經涼透。她睡晚了,連他出門都不曉得。
「咳、咳。」不意吸人冷空氣,她咳出聲。
東北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夜間若不準備個火盆,很難人眠。
思及此,她該下床去附近撿拾樹枝了。
堂堂一國公主做這種奴僕的工作,她一點也不感到苦,反而甘之如飴,若是這樣就是一輩子了,她情願如此!
唉下床,足踝剛踏上冰冷的地板,她倒抽了口氣。好冷!
「你下床做什麼?」方紹宇一進房就看見她慘白著一張臉。
「你沒出門?」于煙嵐心喜。他在!一股心安竄了上來,仿佛可以溫暖她的心。
「嗯。」他點頭,不想在她面前泄露太多的情緒。「回去床上躺好。」
「嗯。」她依言,躺回床榻。
「老朽並無惡意,只是想告訴兩位,近日會有血光之災,切記前世承諾,‘鴛鴦兩雙飛,生死永相還有沒有啊?朕要長生不老、永保健康不死之身哩!」
話畢,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她真的覺得身子冷。
「晚點我上街請大夫來給你瞧瞧。」昨夜他被她的咳嗽聲驚醒了數次,是以一大早他就先出門辦好事,才趕回來瞧她。
「不必了,我不要緊。」
「別逞強,這里可不是皇宮。」
他的意思是她不再是公主,沒人服侍的她,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
「我不在乎。紹宇,我們就住在這里不走了吧!」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實上,斳王已經有所行動了,他也得加緊這邊部署的腳步才行。
然而她落寞的神情卻撼動丁他,讓他的心不再無堅不摧。
「你難道不能放棄嗎?」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況且,我背負整個岩教的重責大任。」
「即使是我也不能讓你放棄嗎?」她傻問。
她只想兩人在一起,什麼都不要管。不管現在誰是皇上、誰有三生石、什麼岩教、未婚妻……所有世俗的一切,難道不能隨著他們來到東北而消失嗎?
「別把自己看得這麼重要。」他瞥了她一眼,讓自己看起來更冷酷。
她垂下頭,知道自己比不上他的計劃。
「我累了,今天別說這些好嗎?」她找了借口搪塞。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請大夫。」
「不必了,何必管我死活?若我死了,就看不見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了,若我死了,就不必管這些了。」她閉上眼楮,淚水沿著臉頰落下。
「跟我賭氣是沒有用的。」方紹宇看穿她的把戲。從以前她就是這麼驕蠻,這麼多年來,一點也沒變。
于煙嵐不理會他,閉著眼楮假寐,心卻撕扯著。
他盯著她的容顏半晌,嘆了口氣,才離開床邊。
「恭喜你們,夫人是有喜了。」大夫診完脈,忙地向兩人道喜。
「有喜了?」方紹宇半晌說不出話來。
于煙嵐的反應則是欣喜。
「最初三個月可能會有害喜的狀況發生,老夫開點安胎藥讓夫人服下即成;另外,要多注意身子,千萬別著涼了。」大夫交代著,看著方紹字高興得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好向于煙嵐交代。
「謝謝你了,大夫。」
「這是應該的,對了,稍後若你丈夫回過神,記得去抓藥。」大夫打趣的說道。
「嗯。」于煙嵐點頭。
她有孕了!
喜不自勝的她忽略了他的想法。
「紹宇,我有孩子了……」她以為有了孩子便能讓他定下來,或許能改變一切。情難自禁的幽住他的腰,她幸福的靠著,「紹宇,你說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遲遲不語,于煙嵐這才發覺他的不對勁。
「紹宇,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打掉他,這個孩子不能要。」他終于開口,卻是殘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