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身紅玉 第18頁

「寧兒,拜托你醒來,跟我說句話,告訴我該怎麼做好嗎?」要是可以,他希望躺在床上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寧兒。

束手無策的環顧了下屋內的物品,南昊發現牆角地上堆了一些看似藥草的干枯枝葉,還有一些治傷的器具,他想也沒想,提起一把藥草,又找了個陶壺,動作極快地到屋外找水、生火、煎藥。

病急亂投醫,這會兒,他是自個兒當起庸醫來了。

謐靜的茅屋,燈影搖晃,窗口忽而跳進一個人。

崔貢氣定神閑的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又看向屋外那個手忙腳亂、絲毫沒發現他的男人,雙手負在身後,忍不住想夸獎南昊——

真是個勇氣可嘉的男人。

他蹲到床邊,檢視昏迷不醒的言寧,斯文的眉峰揚了揚,慶幸自己一路尾隨他們過來。

看來,完顏這一掌傷她不輕。

拿出懷中的小布包一一攤開,里頭擺放的全是扎穴用的銀針,他由背後扶起她,將她瀑瀉在身後一頭汗濕的發全撩到前面,接著動手解開她的領口。

隨後,準確利落的將銀針扎進她頸子、肩背上的幾個大穴道,授著在床上盤腿坐起,運掌將真氣灌入她體內。

「唔……」感受到融入體內的一股氣流,言寧揪起眉,有些抗拒。

「我是在救你。」崔貢小聲的由背後告訴她。自渡真氣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真氣在她排斥下被打回,他可是會走火入魔。

餅了片刻,崔貢額邊淌下的一行行汗水,看來不比言寧少,待他收回掌、吐納調息之際,還沒來得及抽身,南昊已端著藥汁踏進屋。

「你在干什麼!」南昊先是一驚,看他坐在言寧身後,又發現半昏迷的她衣領被松開,怒火一瞬間燃起。

在被人揍上斯文的臉之前,崔貢快一步跳開,讓他在沒得選擇的情況下,只能接住言寧往後倒的虛軟身子,放棄打人。

「別誤會,本人自詡還是個正人君子。」老子的《道德經》他可是能倒背如流。

「你要是君子,那我就能當聖人了!」噴火的兩只眼,巴不得燒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情敵,醋意大得很。

才要動手趕走這個不速之客,枕在他肩上的人兒剛恢復了一點意識,小嘴正嚅動著︰「我不想……離開你……」

南昊的眼神剎時柔了起來,吻了吻她攏聚的眉心。

「我想,她說的是你。」崔貢邊看邊搖頭,大有感嘆之意,一邊檢討著自己,像他這麼好的男人,行情居然會這麼差,是長得不夠出眾嗎?應該不會啊!

「難不成會是你嗎?」白眼怒騰騰的拋過去,接著,挑明一問︰「你是來捉我回去的?」現在是逃難,他不排除一拳擊斃眼前弱不禁風的奧軍師。

「若真要捉你,我就不會笨到獨自前來,我是來救她的。」崔貢指了指躺在他懷里的人。

「她的事,不需要你費心。」笑話,他的女人還不需要一個情敵來救!

「可是我已經救了。」唉,真是好人難為啊。

見他又要跳起來揍人的怒發沖冠貌,崔貢明哲保身的先跳到窗戶外。「小弟不才,學過幾年醫術,容我給個小小的建議,你手里的那碗藥,還是倒了吧,我能救她一次,可不能救她第二次。」意思就是說,那碗湯藥跟毒藥沒有分別。

南昊拉長著一張臉,退一步想,只要言寧沒事,他可以承認自己不如這個情敵,但絕非讓出他所愛的女人。

「你為何要幫我們?」

「別把我當敵人,我投在元振青麾下,主要是想打探《三略兵書》的下落,現在拿到手了,就不再是宋軍的一分子;況且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我認為你是個有恩報恩的人,鬼域兵力充足、財源雄厚,這份人情,以後你會有機會還的。」崔貢笑著轉身。

「那麼,後會有期。」他高舉過頂的一手,瀟灑的揮了揮,表情與在未營身為軍師時不同,有種江湖人的豪邁。

望著欣長身形隱沒在幽暗林子里,南昊回過神,擱下手中的碗,低頭審視總算恢復一點血色的臉蛋,然後,目光不自覺地移到她敞露開的衣領,那一片白皙如脂的頸子,正勾引著地去踫觸……他發現自己兩道視線已熊熊如炬……猛地,他深呼吸了幾口,想起她有傷在身。

困難的摒去所有雜念,伸手幫她擦去臉上多余的汗水,他滿足的想,要是沒這些疣斑,她定是每個男子都想追求的對象,幸好有它們游去她的光華,讓他能在此刻安心的將她抱在懷里,不怕別人來搶。

南昊喜悅不已,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咦?!

看著黏在自己衣袖上的一片東西,他眨了好幾次眼,才意識到——

啊!莫非自己下手太重,弄破了她的臉皮?手忙腳亂的趕緊將那塊皮貼回去……慢點,不對,真的很不對。

他停住手,仔細的檢查著附在她臉上的疣斑,怎麼好似有點剝落的錯覺?輕輕地掀開一小塊皮……

「寧兒?」喚著她,怕弄疼她的臉。

見她仍沉沉的睡著,他更大膽的撕下一大塊疣皮,同時發覺自己的心撞擊得好厲害,都快滾出胸口了,因為白皙的皮膚正一寸一寸的呈現在他專注的眼皮下,直到她整張幾近透明光滑的臉蛋,毫不隱藏的顯現在面前。

啊、啊!這是、這是!他真的——

被她的臉嚇壞了。

第八章

床上的人悠悠轉醒,元氣尚未復元,茫然看著熟悉的擺設,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到茅屋的。

「你終于醒了。」

愉悅又放心的聲音在門邊響起,驚動了正支著床爬起的言寧,以為自己听錯了,直到南昊的一張笑臉映入眼簾,她才相信這是真的。

怎麼他……還在?此時此刻,她的心,怦跳得好厲害。

「你整整睡了一天,餓了吧?來,試試我煮的粥。怎麼不說話?還是找來喂你吃?」

灼灼目光刺目得差點讓她睜不開眼,她趕緊接過他手里的碗和木勺。

「我自己來。」低頭喝著粥,思緒回到昏迷之前,她猜測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為何他瞧自己的眼神變得古里古怪?而且還是讓她消受不了的……熾熱?

寵溺的看著她吃著自己親手煮的食物,南昊伸手替她將垂落在胸前的一束發塞到耳後,露出略顯蒼白卻又美麗無瑕的側臉,同時發現她的耳朵燙紅著。

「不好吃嗎?」見她表情不自然,又一直低著頭,他擔心的問。

「不會。」溫熱米粒滑進她空虛的胃部,感覺很溫暖,就像他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溫暖得令她想逃避。

「我試試。」包握住她持木勺的手,舀了一口粥吞下,細細品嘗嘴巴里的味道,還有她透著紅暈的頸。「還不是難吃。」又是柔得足以融化她的藥笑。

心口跳得好急好急,呼吸也變得好快好快,言寧被他這親昵的舉動給嚇傻了,眼神呆愣的望住他,臆測他是有意或是無心?總覺得自己好像現在才開始認識他。

在她心里,他已經不再是鬼域的殺人魔,亦不是初相遇時常咒罵的婬賊了。在宋營的他,或許對她有那麼一點探索的意思,但他懂得控制自己,言行舉止不致過于逾矩。

然而此刻面對的他,身份沒變,依舊是個帶兵打仗的統帥,可是目標卻變了,他急欲攻佔的城池似乎變成了她,正昂首闊步,一步一步的準備攻陷她,讓她沒來由的想逃。

放下碗,掀起蓋在她身上的外衣,看來,他是把身上惟一的外衣捐出來給她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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