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了姑娘挨雷劈 第5頁

在小老百姓眼中,縣官不如現管,里正在村里幾乎就是官老爺,是崇高無比的大人物,奉承都來不及哪來的二話。

「里正很大嗎?」牧司默為百姓的無知感到可悲,他身邊的親衛可是六品官,比七品縣令還高兩級。

彼喜兒理所當然地道︰「當然大,你有看到誰敢對我爹大小聲嗎?對沒讀過什麼書的鄉下人而言,我爹就是他們的天。」

去縣衙不易,多少委屈和冤屈只能默默吞忍,可是里正一站出來便能為人排解糾紛,化開仇恨,令兄弟和睦,妯娌不生口角,父護子、子孝親,一家和樂。

縣官管修橋鋪路、兵防縣務等大事,里正管家長里短、雞羊豬狗這等小事,誰和百姓走得近顯而易見。

「你很崇拜你爹?」牧司默看得出來,她一談到父親,那眼中像是綴滿星子,多到要滿出來一般,閃閃發光。

「難道你不崇拜你爹?」她很喜歡原主的爹,對女兒只有嬌寵,從不說一句重話,是真的把女兒當作掌上明珠。

她上一世的父親只看重成績,不是滿分便是不及格,拿不到第一名與廢物無異,還總說他們家的孩子只能獨佔鰲頭,不能落于人後,所以她從小就被逼著念書,被逼著考試,被逼著上不喜歡的科系,做一個听話的傀儡,她和父母的交流是一張張的成績單,他們看見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分數。

當無國界醫生那幾年是她最快樂的日子,因為不會有人在她耳邊念著這麼做不對,那樣做不對,要怎麼做才對,企圖控制她的思想,把她改造成完美的醫用機器人。

牧司默一頓,眼里流露出對父兄的思念和愧疚。「我也一樣,家父在我心中是不可取代的。」

然而他卻因為年少荒唐,連父兄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再相見竟是兩壞黃土,身為兒子、弟弟,卻未摔盆送終,這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所以說大家都相同,自家老爹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我說的對吧,爹?」

看見門口一抹藏青色衣角,顧喜兒機靈的將手拿開,不讓人看見她治病的手法,嘴甜的先糊弄住最寵她的爹。

「淘氣,爹要真成了神仙可就不食人間煙火,等著塑成泥像擺在廟里供著呢!」

一名神采奕奕,穿著體面的中年男子,腰上系著一塊雲朵形狀的飄花綠玉佩,言行得體的推門而入。

彼里正看向女兒的神情充滿慈愛和寵溺,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巴不得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給了她,讓她不愁吃不愁穿,萬事無憂,永保童真笑顏。

接著他眼神一轉,落在牧司默身上的目光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多了審視的銳利以及保護女兒而生的敵意。

他對家里多了一個陌生人並未感到不快,他防備的是這名男子長相太出眾了,不會是一般人家出身,必然背負著他們高攀不上的家世。

女兒不小了,該是為她擇婿的時候,顧里正知曉自家女兒心氣高,對于結婚對象頗有要求,村里的小伙子見識少,眼界不高,日後走不出這十里八鄉,在品性和學識上根本配不上她。

因此她兩位舅舅決定往當官的門戶挑人,最少也要是書香人家,家境寬裕,養僕蓄婢,嫁過去不是少女乃女乃便是當家主母的身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讓人伺候著,家中沒有納妾的習慣,為人如竹般品性高潔,最重要的是不能嫁得太遠,就在眼皮子底下盯著,以免哪天受了委屈找不到娘家為其出頭。

彼里正的女兒控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要是可以,他想替女兒招上門女婿,日後將里正之位傳給女婿,加上有兒子們看著,他才覺得安心,百年後不用為心頭肉擔憂,擔心她日子過得不好。

可是世事哪能盡如人意,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故而時時刻刻提防著,不讓外鄉客有機可乘。

而眼前一身傷的錦衣男子正是他防範的對象,以他多吃了幾年米的閱歷來看,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光看他無形中流露出的凌厲氣勢,便可知他非一般人。

雖然不清楚這人的來歷,只猜測其出身不凡,可手上肯定沾過人命,為數還不少,那渾身的煞氣沖天,隱隱有血腥之氣。

「爹,不許取笑我,不然我不理你喔!」顧喜兒跺了跺腳,擺出小女兒家的嬌態,對著親爹撒嬌。

「哎呀!不能不理爹,你可是爹的心肝肉,一日不見就想得慌。」顧里正話中有話,但這暗示不是說給女兒听,而是告誡某人不要有非分之想,傷好了就走。

「爹,你今天沒事做嗎?」顧喜兒挑眉。

不用去巡巡田地,看看今年的莊稼,為三村村民調解調解一下小打小鬧?

听到女兒明著趕人,顧里正有女兒胳膊肘向外拐的心酸。「這位公子,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沒法告訴女兒外面的男人全是狼,吃人從不嘴軟,只能心里發酸的將矛頭對向外人,一點也不掩飾他對外來者的不喜,希望他識趣點自己離開。

只是不等牧司默啟唇告辭,胳膊肘往外拐的顧喜兒就先一步留人,還略帶不快的瞪了親爹一眼。「爹,我的病人我說了算,我沒說他好全之前他就好不了,你別老攔著我給人治病,我學醫多年,總要讓我有練手的機會。」

若非擔心太過驚世駭俗,嚇壞一堆中規中矩的大夫,她早拿出一年前打造好的手術用具開膛剖月復,給他們上一堂血淋淋的外科解剖課。

彼喜兒是婦產科醫生,上產台接生或剖月復產手術是家常便飯,加上她打小就是在手術台旁長大的,十歲不到便被父母叔伯們拎到手術室旁的觀察間,看他們為病人動手術,以便她從中學習高超的手法,有利于她日後的全面性發展。

為了栽培出一名天才外科醫生,他們不遺余力,不允許家族成員中有一個不在人手一刀的外科或腫瘤科,以求延續外科醫生世家的神話版圖。

在人人一把手術刀的環境中成長,她要是說不會開刀絕對沒人會相信,何況她在婦產科也動過手術,在業界小有名聲,在其他醫學領域上也絕非泛泛之輩,她骨子里就流著顧氏聖手的血液。

練手……牧司默眼角抽了一下,他沉默不語,有如深潭般的眼中卻多了一抹深思。

她真的是大夫吧?

「爹沒說不讓你在他身上試藥,不過男女獨處總是不好,爹得為你的以後著想。」顧里正明白表示男女有別,盼著女兒能听勸,不要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太過用心。

試……試藥?牧司默的眼楮閃了閃幽光,心里暗暗發緊。

要不是他的傷勢有了明顯好轉,身上的毒也在慢慢減輕,不然他都要懷疑這個言行舉止大剌剌的小村姑撿他回來是不安好心,把他當成藥人。

「大夫眼中無男女,我們看到是需要醫治的人,而且他說他要娶我……」

不等她說完,顧里正臉色大變。「什麼?」

這小子、這小子實在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他以為說兩句妄語就能騙走他家可愛嬌俏的小女兒嗎?

「爹,冷靜,你的表情太猙獰了。」會嚇壞村里的孩子。

「你叫爹怎麼冷靜得下來!丫丫呀,千萬別相信從男人嘴里說出的話,他們十句有八句是假話,剩下的兩句是自欺欺人。」他朝牧司默瞪視一眼,意思是我看穿你的本性,少用花言巧語來哄騙我這涉世未深的閨女。

平白背鍋的牧司默抿緊唇,不發一言的看著眉眼神似的顧氏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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