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給她得了個機會,牧司默一人去了書房,一待就是好半晌,直到入夜掌燈時分都還在。
「你來干什麼,出去。」目光一沉,牧司默冷視著不請自來的女人,疾言厲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他的冷顏以待不但阻止不了小露玉頸的範紫芊,她蓮步款款,笑若春花的端著一盅湯走入書房,挽起繡了紅杏鬧春的袖子,露出凝脂般的皓臂。
北風起,在屋外吹得呼呼作響,星子黯淡,半圓的月被雲層遮敝,隨著天氣越來越冷,眼看著就要落大雪,霜白上了屋檐。
牧司默在酷寒的北方待過,故而眼前的一點冷意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刻意穿得少的範紫芊卻凍到口吐白煙,要不是手上多了熱湯,怕是身子都凍僵了,哪還能這般姿態撩人。
「你性子還是這麼急,想當初我們在江南游湖時,你看見一條大魚還跳下湖捉,捉不到就不肯上船……」那時候的他像牛犢子,一味的橫沖直撞。
「什麼意思?」他最不願想起的便是那段荒唐歲月,為了一時的恣意張狂,而將家人拋在腦後。
「你想不起來我議嗎?二弟……不,小牧,我從未忘記過你。」想著曾經的年少輕狂,範紫芊壓抑不住內心情意,縴手一伸就想撫思念已久的俊顏。
他倏地避過,黑眸多了怒色。「你究竟想干什麼,男女有別,別逼我動手,自己走出去。」
「你真的忘了我是誰嗎?你再想想,那一夜我們都喝醉了,你說過我若是女兒身,你便娶我過門。」那時她高興得都哭了,回府後就等著他請媒人上門提親。
等媒人真的來了,她欣喜若狂,含羞帶怯的一點頭,打算親繡鴛鴦枕頭和嫁衣,笑做新嫁娘。
誰知她的未婚夫姓牧沒錯,卻是她心上人的兄長,為此她想過退婚,為自己據理力爭一回,只是她才一開口就被父親狠甩一巴掌,大罵她不知羞恥,還把她關進滿是蟲蟻的黑屋子里面三天,嚇白了臉才被放出來。
牧司默冷冷的一眯眼。「你是範仲卿?」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範仲卿有點女氣,果然如此。
見他說出她用過的假名,範紫芊頓時面上笑花朵朵,想要靠近。「仲卿是我弟弟的字,我借來一用。」
「站住,不許再往前。」他驟地起身,和她隔著一張桌子,孤男寡女,他不會給人留下話柄。
聞言,範紫芊泫然欲泣,好不可憐。「我們敘敘舊也不成嗎?我可是為了你當年的承諾而來,你不能不要我。」
今天她非拿下他不可,這世上沒有柳下惠,只要她敢豁出去,想要哪個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範紫芊的自信來自她在男人堆里無往不利,習慣了別人看她看到兩眼發直的眼神,認為自己美若出水芙蓉,令人為之迷醉。
「沒什麼舊好敘,而且我已經成親了。」他認識的是小矮子範仲卿,不是半夜發癲的尚書千金。
看來真的要想辦法把她送走,不能因為母親心軟而留她在府里興風作浪,必要時他會親手割破她的咽喉。
「那個小村姑配不上你!她言語粗俗又不懂京城里的人情世故,開口閉口我們鄉下,根本帶不出府……」她才是最適合他的賢內助,能幫他將侯府里里外外打理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沒等她說完,厲眸冷冽的牧司默大喝一聲。「住口,別給自己找難堪!我很中意自己的夫人,她很好,沒人及得上她萬分之一 ,我不想听見別人說她一句不是。」
「包括我?」一見他提起那女人時眼中泛起溫柔,範紫竿嫉妒地快要發狂,咬痛了舌頭才平靜一些。
「你算什麼,在她面前你什麼也不是。」牧司默冷哼,妻子一道雷就能劈得她灰飛煙滅,再無此人。
「你……」听著心上人對另一個女人的維護,範紫芊恨到牙根都要咬碎了。「好,她樣樣好,事事獨特,我不和她爭,不過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朋友,喝了這碗老鴨湯表示斷了你我的過去,以後我絕口不提曾經。」
「真的?」他眼露疑色。
「真的,我也不是那麼不知羞恥,今天我來,就當是了結一段情緣,範仲卿是你兄弟,你信他一回吧!」範紫芊語真情切的掀開盅蓋,一股令人胃口大開的酸菜氣味頓時飄了出來。
說真的,牧司默也有些餓了,但他並不太想吃那盅老鴨湯,他對孤身夜訪書房的範紫芊並無好感,可是「範仲卿」確實是他的朋友,看在曾一起拚酒的分上,他勉為其難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老鴨湯,一口氣用完。
抬起頭往外一看,天色不早了,一朵朵曇花正在綻放,一絲絲、一縷縷的清雅花香飄散開來。
今年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下了,雪花落在樹梢,樹和地面漸漸變成銀白色,本該是感覺到冷意,但是牧司默卻渾身不對勁。
「侯爺,是不是覺得全身發熱了?」範紫芊掩上書房的門,她縴細手指解下白底撒紅苟藥白紗褙子,輕輕一勾,海棠色繡縷金百蝶穿花腰帶隨之落地,她就穿著一件掐腰碎花百褶裙,鞋襪已月兌掉,珍珠白的小腳瑩瑩生輝,好似那夜里開放的曇花,美得不可方物。
「你……你在湯里放……放了什麼?」
一股猛烈的邪火竄升,牧司默渾身火熱,連胸口都熱得喘不過氣,幾乎要站不住。
「合歡散,你感覺如何?」範紫芊將裙子解開。
說實在的,她還真覺得冷,風一吹就打了個冷顫,但想著即將到來的溫存,她的心就火熱無比。
「無恥!」他忍著灼熱,將已經放涼的茶水一口飲盡,漸漸發紅的雙眼盯著朝他靠近的身影。
「無恥又何妨,只要能得到你,我什麼都敢做。」一旦他倆有了肌膚之親,他就不能不對她負責。
範紫芊和牧司謙事先串通好了,由她出面將下了藥的老鴨湯給牧司默喝下,等藥性發作成就好事,他再帶人來捉個現行,她會哭得泣不成聲,堅稱自個兒是被強迫的,要牧司默給她一個名分。
堂堂兵部尚書之女還當不了正室嗎?她只要以死相逼,總會得償所願,村姑算什麼,滾一邊去吧!
她都打算好了,到時假意在牧家祠堂前上吊以表清白,她不信楊氏不出面解決,再鬧到皇上面前就更萬無一失了。
「休想!你的陰謀詭計不可能得逞……」熱,好熱,熱得全身發燙,想將全身的衣物撕破。
外面下著雪,豆大的汗卻從牧司默額頭滴落,他的臉和手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彷佛能听見汗水滴向地面的滋滋聲。
範紫芊嬌笑,「不用抵抗了,沒用的,你還是乖乖跟我成就好事吧。」
突地,書房的門被一腳踢開,顧喜兒沖了進來。
「不要臉!老娘的男人你也敢肖想!」她非劈死她不可,一道水桶粗的疾雷送她回老家。
「等等,不行……」
挺著僅剩的意志,牧司默一把抱住妻子旋身一繞,一掌拍向範紫芊,她瞬間如一塊破布往窗戶飛出,落在幾名正往書房巡看的黑甲軍跟前。
這時牧司謙也帶人來了,看到的就是跌落雪堆的美女,掙扎著要爬起來又往下跌,試了好幾回仍面朝下趴著。
忍到全身快著火的牧司默抱著妻子往書房的軟榻躺下,迫不及待想卸掉她一身累贅,與之雙飛,讓熊熊烈焰將其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