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不翻身 第22頁

琴聲悠揚,這曲子仿佛操控了時空,帶著他們回到了十幾年前——學殿上,清俊文雅的葉黔教導著聰慧活躍的應渝宸,從初見面的第一堂課直到最後一堂課的情景歷歷在目……

突然,門扇被撞開,一個高大身形沖了進來,直奔葉黔撲去,裳于晨即刻起身站護在葉黔之前。

「滾開,小子!」那人喝道,並抬起臂膀劈向裳于晨。

一道瘦小身影飛身進來直接擋在裳于晨面前,抬腿直向那人胸口,而一道柔美身形也隨後舉手襲向那人後心,月復背受強敵夾攻,那人一時間難以應付。他沒想到這女掌櫃的也會有如此高強的武功,雖然沒有那「小螃蟹」高深,但也需要他費一番心禱來應付。

「姓洪的!你很不上道!」賢兒趁他應付魏燕若時喘了口氣,「不要垂死掙扎了,乖乖投降吧。」

明明他已經敗下陣了,誰知他听到傳來的琴樂,竟突然一虛晃一招擺月兌她踩著小舟飛上了樓。小樓上雖然有魏燕若的攔截,卻也沒能成功阻住他沖入亭閣。

沒想到的是魏燕若表面嬌美,武功卻如此高強,奇怪,她功夫的路數為何會如此熟悉?賢兒正在愣忡間,被洪言突如其來的勁風掃到,一個不穩直沖向葉黔的琴帳。

「小家伙,沒事吧?」洪言一邊應付魏燕若,一邊伸手去拉賢兒卻只揪到了她的後衣領,賢兒直覺地扭身躲閃。只听「哧啦」一聲,賢兒後背的衣服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背部皮膚上一道月牙形的「胎記」若隱若現。她整個兒身子無法挽回地沖入了琴帳,重重地摔趴在琴案上。

「什麼破衣服!等下帶你做身好的去。」洪言丟開手上一縷衣服碎片,並一掌襲上魏燕若月復部。

魏燕若摔跌在地,繼而利索地躥躍而起,忽然抽出藏匿在腰間的軟鞭,揚向洪言,洪言一把攥住鞭稍,「等等,爺今天沒帶兵器,玩家伙也要等我通知下人送上來。暫且不同你打了,爺要先辦兩件事。」

「好啊,這位洪爺,燕若尊您是客,不過卻是‘琴箏樓’不歡迎的客。您要麼離開此地,要麼取來兵器一決高下。」魏燕若沒想到他會有如此言語舉動,側頭看了看他,將鞭收纏回腰問。

「你這話分明是要我別無選擇。要麼離開,要麼回去取兵器——反正都得滾出這里是吧。可以,容我片刻辦事,辦完就走。你就是八抬大轎,爺也不再來了!」他邊說邊走向琴帳——他要與這位奏琴之人求證一件萬分重要的事……然後,他要帶走這小螃蟹和他好好聊一聊,他要知道他的一切。

「站住。」一個威嚴冷淡的聲音響起,讓洪言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腳步,怔怔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裳于晨走到洪言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他快步走向賢兒,月兌下白袍包裹住她。

洪言從小拜高人習武,出身更是顯赫,他高傲,只肯屈尊于自己家族守護的人。而,這樣傲然的他此刻竟然無法挪動腳步,他肯定這白袍男子不會武功,可他的眼神卻可以如此這般地將他震懾住。混賬!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先生,您的琴——」裳于晨看到賢兒剛剛跌落的琴案上所放的那柄琴有兩根琴弦因為她的沖撞而斷。他知道這琴對葉師傅很重要,但賢兒確實是無心之過,他希望葉師傅不要怪她。

裳于晨抬起眼看葉黔的,卻發現他正緊緊地注視著賢兒的臉,眼神復雜,難以捉模。為什麼?葉師傅為什麼會用這種眼神看賢兒?!

「哎呀——」賢兒輕輕叫出了聲,剛剛繃斷的琴弦劃過脖頸時留下了劃痕,好疼!包要命的是——她把人家「琴箏樓」台柱吃飯的家伙弄壞了,怎麼辦?那個琴看起來很舊,奏出的曲子卻那麼好听,肯定是人家的傳家寶,要賠多少銀子啊?裝暈算了!想著她雙腿一軟整個身子靠進裳于晨懷里。

「賢兒,你怎麼樣?」看見賢兒用手捂住脖頸,緊閉雙目,他無法在思及其他,他拉下她的手,看到了刺目的血紅從她脖頸間淌落下來。

「賢兒!」他用手捂住流淌的血,大喊道,「魏姑娘,這里有沒有其他房間?」

他是醫者,不該怕血!不能怕血!但賢兒的血卻讓他的身子難以抑制地顫栗不止。他抱起賢兒緊緊貼在懷中。他不能讓她流血,不能讓她覺得疼痛,不能!

「裳公子,跟我來。」魏燕若看向葉黔,見他點頭,她將他們引至樓下一間臥房。

「你為何還站在那里。」葉黔看向正在發愣的洪言,起身走向他,「你說你要在這里辦事,你要辦的事應該與我的琴和我的曲有關。」

「啊……」耳畔回蕩著嘶啞的聲音,面前一張疤痕密布的臉,洪言嚇了一跳,「你、你是不是——」

「你姓洪,那麼……」葉黔低吟接道,「你該是大椋陽、赤、衛、華、佘、倪、瑯七大輔國始族中的赤家繼任者。」

「果然是您!」找到了!他終于找到了,方才在外面听到的琴曲果然是他奏出來的,「在下赤家繼任長老赤焰拜見大椋恩人!」說著赤焰深深地躬身拜下。

「請起。葉黔不能當!」葉黔將赤焰扶起道,「我知道大椋在找什麼,七始族竟派出繼任長老前來大尚,恐怕事情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

也許是天意,更或許是玲兒刻意如此安排,將這許多年來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同時帶至他面前,「的確,大椋要的珍貴之物在何處只有我知道,但我暫不會交給大椋。」

「葉大人?」赤焰不解地看著葉黔。

「長公主托付我的事情,我至少要替她了卻一件。身為母親,她該希望子女幸福,不是嗎?」葉黔的目光落在琴上,低幽道。

☆☆☆

賢兒安靜地躺在床榻上,眼楮閉著。

他知道她沒有睡,她長長的睫毛在偶爾抖動著——她在裝睡。

「賢兒,你的傷口還疼嗎?」裳于晨躺靠在床榻外側,輕撫過她脖頸已處理好的傷口,在她耳畔輕問。剛才是他亂了方寸,其實,她的傷口並不十分嚴重,只需止血上藥便可,現在已經沒事了。他為她調了杯藥水,逼她乖乖喝下去,里面有一些安眠的成分,睡眠可以幫她減輕疼痛。也許是她練武內力太深厚的緣故,到現在她還沒有屈服在藥物制造的睡意里。

「你方才是故意逗我的,這點傷怎麼會暈倒?嗯?」他的手輕輕撫上她面頰,柔聲道,手指經過她唇畔時忽然被她狠狠咬住。

「哎——」他疼得吸了口氣。

「你才故意!」賢兒倏地睜開一雙漂亮靈動的眼楮瞪視他,「你明知道我怕什麼還故意問我!」

「你說什麼?」甩了甩帶著齒痕的手指,他故作無辜地小聲嘀咕。

「那個琴啊——」賢兒低喃。

「琴?」他靠近她,裝作不明白。

「就是人家那把紅顏色的琴啊,琴弦這樣翹起來——」

她手指彎了彎,比劃著,壓低聲音提醒他。

「翹起來又怎麼樣?」他撥開她的手,翻過身,雙臂撐在她兩側,垂下頭深深地看著她,輕輕道。

「那把被我撞壞的琴——」賢兒不耐地揪住他的衣服高聲道,不料她的用力使他險些跌在自己身上,幸好他關鍵時刻用手肘撐住了自己的身子,才沒有被他壓到。可是這樣他與她距離太過接近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臉上好看的五官都那麼近。她的臉很燒,她的心髒咚咚狂跳,呼吸急促。這樣不自在的感覺讓她不習慣,卻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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