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可回收 第15頁

一直到他們的車子駛離椿館,楊昀騏才緩緩從口袋里抽出一根煙點上。

「今天的晚飯你們自己解決。」他只交代了這一句話,便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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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兩間房的客人叫了外送的晚餐,到了九點,才是他們員工的用餐時間。

堡讀生阿燦先回家去了,只剩下曉葵和民宿老板娘,也就是她的阿姨。這附近的人都喊她阿椿姊,還有阿椿姊當公務員的丈夫,本來平日楊昀騏會和他們一塊兒用餐,不過今天他從下午時就沒下樓來過。

看著眼前外送的便當,曉葵就忍不住擔心,「楊大哥不會有事吧?」

頭上還卷著發鬈的阿椿姊搖搖頭,「如果真的有事,應該早八百年前就出事了,不會等到現在。」

「我看,妳等等把便當拿上去給他。」她姨丈說道。

一抹人影從電梯的玄關處晃了出來,曉葵還以為是楊昀騏,回過頭卻發現是平常不到半夜不會晃下樓來覓食的房東小姐。

「櫻姊!」曉葵像看到救星。

皮膚蒼白、穿著深色睡衣的女人雙手抱胸,右手食指上還夾著裊裊燃燒的香煙,一下樓就先到廚房拿啤酒飲掉大半瓶。

「櫻姊,妳知道楊大哥結過婚嗎?」曉葵小聲地問。

林夙櫻閑閑地吐了口白煙,「知道,他十八歲就娶了老婆,二十一歲寄離婚證書,結果沒下文。」再把另外半瓶喝完。

「今天他妻子來找他重簽離婚協議書。」曉葵把下午的情形說了一遍。

林夙櫻听完,眉頭擰了起來。

「櫻姊,楊大哥會不會有事啊?」善良的曉葵滿心擔憂地問。

林夙櫻揮了揮手,「放心吧!他要是會想不開就不叫楊昀騏了,他的心可是鐵鑄的。」說罷,轉身走回玄關。

「櫻姊,妳去看看楊大哥吧!」曉葵不放心地在後頭喊。

「行啦!小避家婆。」林夙櫻上了樓,猶豫了兩秒,才舉手敲了敲楊昀騏的房門。

這棟別墅總共六個樓層,一、二樓共用;三樓是臨時員工宿舍,專門給像阿燦那樣來打工的人,有時工作太晚不方便回家時使用;四樓住的是阿椿姊夫妻倆和曉葵;本來林夙櫻想住頂樓,楊昀騏給了她兩倍房租,雖然她不缺錢,但也從不跟錢過不去,于是她自己住五樓,留頂樓給楊昀騏。

這類價位高昂的獨棟別墅都設有電梯,在電梯和樓梯處特別隔出一個小棒間,可以做為開放式玄關,也可以采封閉式,讓每個樓層都保有各自的隱私。

敲了半天沒反應,林夙櫻試試轉動門把,門沒鎖。

門後,原本將近五十坪的空間隔出一大塊地方做為陽台,另外有兩房、兩廳,外加廚房和浴室,仍舊十分寬敞。

林夙櫻不用猜也知道楊昀騏坐在陽台的欄桿上抽煙。

「現在才躲起來搞自閉,是不是晚了點?」林夙櫻倚在落地窗邊問道。

楊昀騏半側過頭,笑了笑,「不想煮晚飯就是搞自閉?看來我過去三年來挺盡責的,沒有三天兩頭罷工,讓你們習慣一點。」

「再裝就不像了,你以為你眼前的人是誰?」林夙櫻仍舊在屋內,她可不想吹冷風。

「是,在下還真瞞不過大姊頭法眼。」

「我不當大姊頭很久了。」隨手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不要拐彎抹角,你那只小白兔終于開竅來找你攤牌了嗎?」

楊昀騏繼續望著遠方融在夜色中的海景,不語。

「你有沒有和她解釋當年要和她離婚的原因?」問是這麼問,不過林夙櫻以她爺爺的名義發誓,答案是沒有。

楊昀騏搖頭,「知道她過得很好,她要再嫁的人看來也很可靠,我就放心了。」

「靠!」忍不住發出無意義的語助詞,林夙櫻朝天上翻了翻白眼,「我實在搞不懂你,都已經沒事了,干嘛不去把她找回來,跟她解釋?」

「在來這里以前,我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光棍,能給她什麼?」她听到他笑著說道,卻看不見他的表情。

「你錢很多啊!」法院又沒查封他家的財產。

「她也不缺錢。」當年他給了她一筆豐厚的「贍養費」,她有錢、有學歷、有大好的未來,而他除了錢,大學沒念畢業,還坐過牢,能給她什麼?

「她缺男人保護。」有些女人總是需要一雙手臂依靠,就像葉依蓮。

「事實證明,她找到更好的。」

「衣冠楚楚不代表不是人面獸心。」

「她和那男的交往五年了,如果真的遇人不淑,不會在一起那麼久。」

「喲!看來楊大少爺這些年不是真的對小白兔不理不睬,你還請人調查她的情況嘛!」她說的當然是彼此心照不宣、他卻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楊昀騏但笑不語。

就因為這樣,當他能夠無所顧忌地去找回她時,她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男人,如果他曾經傷害過她,那麼當那個男人出現時,就是他該退出的時候了。

「你要真有心把她讓給別的男人,早就去訴請離婚了吧?」

所以啊,有人傻傻的逃避,有人傻傻的等,等到她真的用時間去證明另一雙手可以倚靠,他才會真正讓自己死心。

這一對真是欠人罵,林夙櫻暗啐。一個膽小得像縮頭烏龜,一個內斂得像個老頭。

「都過去了。」他只是對著夜空瘖 地說。

愈美麗的愈想挽留,愈想留住的卻愈留不住;愈珍貴的失去了,就再也追不回來……

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嗎?

突如其來的鈴聲劃破了消沉低迷的冷空氣。

林夙櫻懶得動,鈴聲響了許久仍不放棄,楊昀騏只得挪動身體,從欄桿上一躍而下。

「喂,我是。」楊昀騏接了電話,是從這棟別墅的總機接過來的。

話筒那方急切地傳達著訊息,楊昀騏愈听,臉色愈是驚恐而深沉。

最後林夙櫻只听到他對著話筒說道︰「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他像風一般拿起鑰匙,甚至沒招呼林夙櫻一聲就沖了出去。

窗邊的女人又抽了一會兒煙。

從小到大,會讓他這麼緊張的人事物屈指可數,楊遷走了之後就剩下那一個……

突然也覺得不太對勁,林夙櫻起身,跟著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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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很冷,頭很痛。

有人在她耳邊問話,有人在她身旁來來去去,替她檢查身體、打點滴,但她只想安靜,只想躲起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像夢囈般不斷地說話。

「小姐,妳好歹得告訴我們妳住哪里,或是電話多少,我們才能通知妳的家人。」穿著灰色制服的人這麼說道。

「我沒有家人。」很早以前就沒有了,她被丟下了,他不要她。

「那麼妳知道,最後跟妳在一起的人是誰嗎?」

驚悚的記憶回流到她的腦海,一幕一幕,都是她這輩子不敢想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她甚至覺得自己又經歷了一次那些場景,恐懼得渾身顫抖。

警方和醫護人員以為她自己跑到海邊喝酒,吞安眠藥自殺,才會在海中載浮載沉,她身上確實沒有其他外傷,只是醒來後像神智不清地囈語著。

「小姐,妳記得最後跟妳在一起的人是誰嗎?」穿著灰色制服的人又問。

她驚恐地看著病房里所有人的臉,這些人是誰?他們真的是來救她的嗎?還是也和那些人一樣,是披著人皮的魔鬼,只要她泄漏任何秘密,就會再次被強灌安眠藥,拖回海里?

「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下意識的,她只能選擇這個她認為最安全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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