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愛笑愛鬧的人,那麼擅于展露渴望和企圖的人,怎麼可能不擅表達?
「班梓,兩號桌,兩杯瑪格麗特。」外場服務生把點單住吧台一丟。
她回神,幾乎沒有猶豫的說︰「我不會調瑪格麗特。」
路不破和韓學儒同時抬眼,目光展露著一股迷惑。
「去叫他們換點。」班梓把點單退回,轉頭對上兩雙難以置信的眸。「你們干麼這樣看著我?」
「你不會調瑪格麗特?」韓學儒小心翼翼地問著。
「對啊。」回得理所當然。
「你不會?」懷疑的語氣加重了。
「干麼?誰規定每個調酒師都一定會調馬格麗特?調酒界是變化萬千的,各種新式調酒不斷推陳出新,瑪格麗特這種特定老酒,終有一天消失在調酒界,也算是正常。」不知為何,一股無以言喻的狂怒,燒得她說起話來近乎語無倫次。
「……你好激動。」路不破淡淡地說出看法。
「我?會嗎?」頂多只是分貝高了點,「我只是……嘔……」
一股惡心感翻涌而上,她直捂著嘴,努力地咽下那股無法壓抑的反胃。
「班梓,你休息一下好了。」路不破立刻起身轉進吧台里,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
「不用、不用……」她羞赧阻止,閃避外場客人看好戲的目光,然而惡心感不斷地沖上,她光是應付不斷抽痛的胃,就再無力管其它了。
路不破見狀,加快步伐走進休息室。
「怎麼了?」不一會,李淑兒也趕進休息室。
「她想吐。」听見嘩啦啦的聲音後——「……正在吐。」
「廢話,我會沒看見嗎?」她高分貝地吼著,「不破,去拿垃圾桶!學儒,快去準備熱毛巾!」
李淑兒指揮若定,兩個男人分頭行事,她則是坐在班梓身旁拍著她的肩,擔憂得眼都紅了。
「怎麼會突然這樣?你要是病了,我要怎麼跟……」可惡,又不能說!
那渾蛋刷掉阿梓的記憶,害得他們必須陪著她演一輩子的戲。
他只顧自己,都沒想到他們這些朋友心里會有多難受。
「李姐,對不起……」班梓吐得頭暈腦脤,覺得眼前直冒金星。
「傻瓜,你跟我對不起什麼?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你。」李淑兒抓來面巾紙刷刷地連抽數張,幫她擦嘴順便擦眼淚。「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天吃的東西有問題?」
「不知道,這幾天都是這樣,想吐,頭沉沉的,渾身沒力……嗯,,」話到一半,再吐個一干二淨,胃和腸子嚴重收縮打結,吐到最後,只剩下酸和澀,可還是想吐。
「淑兒,你們今天到底吃什麼?是不是食物中毒啊?」韓學儒好歹是個醫生,根據病狀揣測。
「沒啊,就我煮的飯菜,我也有吃啊。」她一點事都沒有。
「班梓,你有沒有拉肚子的狀況?」路不破挪好垃圾桶,接過韓學儒手中的熱毛巾,貼上她布滿細碎冷汗的額。
「沒……」班梓臉色蒼白,虛弱得快要說不出話,「只是想吐……」
「去醫院好了。」他立即做出決定,準備將她抱起。
「等等。」韓學儒伸出手,丞葸他緩一緩,把李淑兒拉到一旁,小小聲地問了一些私密的事。
李淑兒對答著,最後臉色大變,月兌口驚呼,「懷孕?!」想捂嘴已經來不及了。
班梓和路不破不約而同地看著她,眸底有著震驚和錯愕。
「懷孕?」班梓喃喃自語。
「你這白痴,誰要你這麼大聲的?」韓學儒超想扁人。
「我……」他突然問起阿梓的月事,她就覺得狀況不對,而唯一合理解釋阿梓目前狀況的,就是懷孕啊……
懊死,她現在懷孕,究竟是禍是禍?
「真的嗎?」盡避身子極為不適,但班梓還是露出極為甜美又喜悅的笑,「我要當媽媽了,不破,你開不開心?」
路不破側眼對上她初為人母的慈祥光輝,拳頭不自覺地緊握著。
她以為是他讓她懷孕的……難道,她真把哥忘得那麼徹底?真把他當成哥的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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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班梓確定懷孕,且已進入第十周。
這個消息對她周遭的人而言,簡直像顆殺傷力十足的未爆彈,至于未來會引爆多大的災害,目前無法估計。
就在眾人憂心忡忡,正絞盡腦汁思量對策時,唯有班梓完全陷入懷孕的喜悅,無暇理睬旁人大相逕庭的心情。
幾日後,在路不破的堅持下,韓學儒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真正的準爸爸。
李淑兒也決定不再讓班梓工作,讓她在酒吧樓上住所安心養身。
「李姐,我要去看醫生了。」
「等等、等等,讓不破送你去吧。」李淑兒聞百,從廚房跑了出來。
「不了,他要工作,公司那麼忙,怎麼好意思要他跟我去產檢?」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之前發生太多狀況了,這一回,絕不讓她獨行。
李淑兒轉進房里,準備拿包包。
「李姐,不用了啦,你一下班就幫我準備早餐,還幫我準備中餐,你一定很累了,趕快去休息。」
「可是……」累也確實是累了,但她實在下放心她一個人出門。
「放心,不破幫我辦了手機。」班梓獻寶似地從包包里掏出手機來,「我不喜歡電話,不過,既然是他送的,我就收下了。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馬上打電話給我。」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麼狀況,也要馬上打電話給我。」
「說得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我只是去做產檢而已,不要搞得我正身陷在恐怖份子的暴力範圍中似的。」揮了揮手,她就出門去了。
班梓開著車,嘴里輕哼著歌,遇到紅燈,停住了車子,單手輕撫著依舊平坦的小骯。
她要去看醫生、要去看醫生呢。
號志轉為綠燈,她轉動著方向盤朝目的地而去,但卻鬼迷心竅般的,竟開往了郊區,轉進一幢藍瓦白牆的愛琴海風格小屋前。
班梓錯愕地瞪著眼前的建築,心沒來由的抽緊。
這里又不是醫院,她怎會開到這里來?說要看醫生,結果……醫生?這名詞像極了某種暗示,讓她心神恍惚了起來。
紅磚牆、綠藤蔓、鏤花鐵門……輕觸著鐵門,鐵門咿呀地被推開,她嚇得退了一步,然而,也許是好奇心驅使,又也許是鬼使神差,她飄忽地踏進了禁區,心中警鈴大作,她卻無視警訊。
猶若鬼魅牽引般,她停在屋子門前,門鎖著。
班梓,過來!
她驀然回頭,空無一人。
還傻在那邊干什麼?去拿網子!
網子?像是有人直接對她的大腦下達指令,她下意識地朝屋子後門走,瞧見了一片池塘,里頭養子不少魚,仔細一瞧,竟是她最愛吃的吳郭魚。
這里看起來不像有人住啊……
不要忘了,你的命定掌握在我手中的。
那聲音戲謔而且熟悉得教她想哭,她開始舉步尋找聲音的來源。
誰,到底是誰?
誰在對她說話?跑到一半,她突地停下腳步。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肯定那聲音是在跟自己說話?
頭痛、暈……
「喵!」
貓咪愛嬌的叫聲,讓她驀地低頭,瞧見了在她腿邊摩挲的貓咪,不斷對她喵喵叫,仿佛她是它的主人。
「貓咪,你叫什麼名字啊?」她蹲,輕挲著它的下巴,听它滿足地發出咕嚕聲響。
太難猜了吧,要是取英文名的話,有什麼A咪、露西、依莉莎白……如果是我的話,就叫味味,簡單好記又貼切。
她驀然回頭,偌大空間里只聞風聲掠過,樹林沙沙作響,沒半點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