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硯 第13頁

「祖兒姑娘?」他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眼前是什麼狀況?她這樣盯著他做什麼?難道……她對他有意?是因為他舍身救她,所以她打算以身相許?

不用這麼認真吧?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說真的,他並不討厭她這般盯著他瞧;相反的,他還有些享受,如此近距離看著她濃密如扇的長睫微顫,瀲濫水眸清靈生波,粉女敕菱唇微啟,彷佛邀人品嘗……

「三爺,我熬好藥了!」砰的一聲,掠影大剌剌地踢門而入,將藥碗往桌上一擱,隨即走到床榻邊,來回瞧著兩人僵直不動的姿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慕容真羞惱抬眼,悶聲低吼,「掠影,你好樣的!」

「我?」又怎麼了?

三爺真的很難伺候耶。

第六章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三爺看上了祖兒姑娘,我若是早知道三爺看上了祖兒姑娘,我絕對不會挑在這當頭當程咬金。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真是挺蠢的,居然沒看穿,早該知道的,是不?三爺不是個喜愛多管閑事之人,尤其是在如此忙碌的夏秋兩季,更不可能插手管他人的閑事……啊,三爺,你下手也輕一點嘛。」

掠影倒退數步,直撫著胸口,卻不敢喊疼。

他又沒說錯話,三爺急著對他動手做什麼?再說,祖兒姑娘隱瞞太多事情,卻又熱情地邀他們借宿,這其中肯定有鬼。

如今瞧瞧,真不是他要說,這宅子可真是有夠邪門。

慕容真一口飲下半涼的藥汁,隨即將藥碗丟給他,惡狠狠地瞇眼瞪著他,「由著你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想走?我老早就盤算要走,是因為祖兒姑娘邀我到機關房一探,我才先緩些再走,然,我現下腿受了傷,你要我怎麼走?」

他哪里對她有意思了?不過是瞧她貼得太近,所以忍不住也貼她近了些,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意思的。

他絕對沒有生起任何邪念,更沒打算要一親芳澤,他只是……只是什麼啊?

呿,又說了,待在西門府,他總是覺得沒來由的浮躁,絕對不是他胡思亂想,而是這宅子有問題。

思及此,他著實覺得整件事有點棘手。

不知為何,他老覺得處處有問題,不管是玉洞子還是機關房,抑或者是她方才提到的二叔之女,總覺得有些地方異樣的巧合,甚至像被人巧妙地安排一切,設下陷阱似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三爺,你在想什麼?」掠影將藥碗往桌上一擱,走到床榻邊。

慕容真挑起濃眉,冷哂道︰「同你說有用嗎?你何時替我分憂解勞過了?」

「三爺,話不是這麼說的,說不準我真能找出可疑之處呢。」

「是嗎?」慕容真斜睇他一眼,隨即又斂眼思忖。

也好,把事告訴他,好過自己獨自想破頭。打定主意,他便將他和西門祖聊過的事,從頭到尾說上一遍。

「哇哇哇!」听後,掠影不禁搖起頭來。「這麼听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往老爺尚在世時,曾經同我閑聊過。老爺最喜愛的文房四寶乃是邪魅之物,像是具有自身魂魄似的,會迷其心、亂其神、惑其念、勾其魂,正因為如此,所以老爺從不將這四寶擱在府中,就怕會招惹不必要的血光之災,或者是教府中兄弟心生嫌隙。沒想到西門老爺的玉洞子亦是件魔物,會勾人魂呢!」

「哦?」有這麼一段,他怎麼沒听過?「這同我告訴你的事,有什麼關聯?」

「三爺,你不覺得這機關房的機關,簡直像是出自老爺的手技嗎?」掠影突問。

慕容真倒不覺意外。「那又怎麼著?天下如此之大,喜歡搞這些名堂的人,又不只有我爹。」

爹除了愛舞文弄墨、附庸風雅,也是出了名的喜歡機關,除了機關盒之外,便是機關房,想當年,他和兄弟們沒死在爹的機關房,可算是福大命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二重機關這種玩意兒,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天曉得,當他發覺機關居然二度移動時,他心里有多駭懼,教他不由回想起當年深陷老爺機關房時的害怕。

「那倒是。」當他一觸踫玉洞子時,那機關居然又動了起來,這等模武確實像極了爹的作風。

記得爹曾說過,既然是為了要防賊,自然是得要多防幾層,以絕後患。

不過,一時之間,他倒是想不起那二重機關究竟要如何破壞,每種機關,絕對都會有控制匣,只要能夠找到控制木桿,便能夠解除所有機關。

欲進機關房,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先推個替死鬼入內,而後再視其機關出竅的模式,再推測真正的控制木匣究竟是在哪里。

這一點其實不難,說穿了,他小時候常和爹一起試機關房,老早便見怪不怪。頭一重機關,對于他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簡單到他下用多加思索,至于後頭那一重,他真是有點忘了。

「難道三爺壓根沒懷疑嗎?」這事巧合得有些蹊蹺。

「爹在外交往廣闊,倘若他真識得西門老爺,我也不意外,就算他真是為人打造機關房,那也不代表什麼。」這一點他也想過了,但是他無法從中做任何聯想。

「也對,就因為對,才教我不禁覺得巧合得有些可怕。」掠影又道。

「究竟是哪里巧合來著?」慕蓉真沒好氣地啐道。

現下究竟是怎麼著?他傷的是腳又不是腦,怎麼老是听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嘖,無端端閑聊這麼多,害得他的頭不禁昏沉了起來。

敝了,這是哪門子的藥方,怎會教他覺得有些怔忡恍惚來著?

「三爺,倘若祖兒姑娘的爹識得老爺,那麼,你不覺得祖兒姑娘說,上西門姑娘家提親之人,極有可能也是老爺嗎?」

「為什麼?」有這種說法嗎?

「三爺,祖兒姑娘不是提到過,上墨寶閣提親之人亦是西門老爺的友人?而對方以珍寶為聘,教西門老爺心生不悅,給偷了過來?」他說得頭頭是道,見主子橫眼直瞪著他,他連忙補充,「三爺,你想想看,這不是挺巧合的?都是友人,且又幫西門老爺打造了機關房,難道你不覺得下聘與打造機關房之人,皆有可能是老爺?」

「你難得想事情,如今一想,倒是巧妙啊。」他冷哂道,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際。

他是真的有心幫他分憂解勞,還是閑著沒事干,非得將他整治得更加頭昏腦脹?

「三爺,我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可是有實證的。」

「哦?」

「你記不記得,機關房里的玉洞子,里頭不就有塊質如玉色、如墨的如意?」他急忙道。

「嗯……」慕容真倒忘了這一點。

他就因為覺得那塊如意極為古怪,才探手想要踫觸,豈料就此踫觸了第二重的機關。嘖,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會突地腦袋沉極了,就連眼前的一切都顯得不真實了?

「若說那玉洞子,就是老爺在羊皮紙卷上頭所寫的如意墨,那麼一切都合理了,是不?」瞧他觀察得有多入微。「老爺要爺兒們去尋寶,根本就是要你們去尋找自個兒的媳婦,而媳婦兒的手上絕對持有老爺下聘的寶物。」

「你說得挺有道理,這想法我也想過。」慕容真強打起精神睇著他,隨即又乏力地閉上眼。「但是,那玉洞子倒不見得就是二哥要尋的如意墨,你忘了墨寶閣的舒大娘說,二哥已經找到寶了嗎?」

倘若二哥早已尋著如意墨,又豈會有玉洞子就是如意墨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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