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筆 第9頁

他該要明白她正在忙正經事的。

「我在問妳話啊,丫頭。」他沒好氣地道,將已經沒用的帖子丟到一旁。

「可是……」她的目光直停留在帖子上。

「我在問妳是否听過一種筆。」誰要她如此大膽地漠視他的存在!

「什麼筆啊?」

就算他真是有事要問她,好歹也等她把手頭上的工作完成再問嘛。

「就是要問妳知不知道菩……」

話到一半,外頭咱咱地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隨即有人一腳踹開門板。

他懶懶地抬眼探去,見著一個極為礙眼的男人,不由分說地走向她,好似英雄般地擋在她面前。

哼,是狗熊吧!

他隨手自身旁的櫃子上頭拿了個小紙鎮,往那個男人身上砸,馬上听到他鬼哭似的哀嚎。

「哎呀!」

「褚大哥,你、你怎麼了?」在旁嚇得一愣一愣的她,見褚遠突地彎子,不禁跟著蹲子。

「沒、沒事。」他咬牙忍著痛楚,表情猙獰。

「你怎麼會來了?」還突地踹開門,嚇得她三魂七魄都快散了。

「我听鋪子里的伙計說,有個男人跟著妳一道到工房,而我跑進工房後,工人們又說,妳上書房了,所以,我……」多怕呀,就怕一個不注意,他盯了好久的一塊肉就要叫外地來的狗兒給叼走了。

「有什麼事嗎?」她不解地開口。

「是沒什麼事,只不過近來不是工房正忙之時嗎?」見她疑惑地點了點頭,他咽了咽口水,才道︰「可妳卻一直都沒有來,我有些擔心,結果今兒個一來,便帶了個男人來……」

偷偷地將視線往那頭探去,見著一雙不懷好意的黑眸,他嚇得趕緊收回視線,就怕待會兒又有什麼鬼東西砸上來。

狄心良偷覷了慕容悠一眼,瞧他神色不善,不禁道︰「他是我爹的舊識,不過是路過這兒,進來探探罷了。」

「哦,是這樣子。」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無法安心,畢竟防備心極重的狄心良甚少會單獨與男人共處一室的。

「心良,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妳不能在這當頭還瞞著外頭的人哪。」慕容悠斂下長睫,眸底微現狡黠精光。

「嗄?」瞞?她瞞誰了?

「狄姑娘,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她怎麼會知道?她連他到底在胡?什麼都不清楚了,又能告訴他什麼?

「心良,總不能因為世伯不在了,妳就想要否認咱們的婚約吧。」睇著她有些慌亂、傻氣的模樣,他心里正樂著。

「什麼?」婚約?

「可不是,要不,妳以為我真有那般空閑的一路玩到徐州來?」唷,惱了?有趣,他還想知道她究竟會有什麼的表情。

「我和你?」不是的吧?什麼時候的事?

一開始他明明不是這麼說的,怎會現下又突地換了個說詞?

「狄姑娘,妳和他有婚約?怎麼會這樣?」褚遠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狄心良沒好氣地推開他,大步走到慕容悠面前。「你、你究竟是在胡說什麼?我、我何時與你有了婚約?」盡避斷斷續續,但她仍努力地連結成句。

這人為何突地在這當頭胡說八道?

他該要明白茲事體大,她的清白可不是能叫他胡亂放在嘴上糟蹋的;她知道他向來喜愛捉弄她,但這一回,他可是玩得過火了。

「欸?我不是早說了嗎?」他佯裝愕然。

「哪、哪有?」她氣得直跺腳。

才不是這樣子的,可為何他撒起謊來竟是如此的臉不紅、氣不喘,好似真有過這麼一回事。他肯定是故意的,想要叫她發慌,所以才會故意在他人面前如此捉弄她。

「欸,咱們都是這樣的交情了,倘若妳不嫁與我,妳還能嫁給誰?」語氣倒是挺愕然的,然而抹在唇角的笑意卻在在顯示他的惡意。

「等等,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樣的交情?

沒有啊,她和他沒有半點交情,甚至一點都不熟,只不過是被他欺負得很徹底罷了;就像眼前,他睜眼說瞎話,硬是要在旁人面前壞她名聲一樣。

但以往怎麼欺她、捉弄她,她都可以得過且過,然而,清白豈能叫他隨意敗壞的?

「妳要我在這人面前說嗎?」迷人的黑眸睇向一旁傻愣得說不出話的褚遠。

真是個礙眼的家伙,瞧見他與她這般親密了,居然還不知道要趕緊滾遠些……不過,也托他的福,叫他靈機一動,想到如此好玩的法子。

「你……」為何要故意把話說得這般曖昧,好似他和她之間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一般。

「真要說?」他瞇眼笑得很魅。

眼角余光睇向一旁的褚遠,他眸底的笑意不由更濃。

雖說他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來頭,但听他方才一席話,再傻也听得出他對她情有獨鐘;哼,這丫頭倒是挺搶手的嘛,不過,說不準對方是看準了御筆莊的家世而來,壓根兒不是為她傾倒。

「你、你在胡說什麼?」她急得直跳腳。

「妳的胸前有一顆紅痣。」他突道。

「嗄?」她不禁一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絕不可能知道這等事的!可他真是說中了,就算是用猜的,也不可能猜得這般準啊!

一旁的褚遠更是嚇得傻眼,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就說了,這等私密的事,怎能在外人面前說呢?」見她如遭雷轟,他忍不住摀嘴偷笑。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愣愣地開口,像在自言自語。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胸前有一顆紅痣?

這種事情,他不可能知道的!

「娘子,妳可不會傻得想要現下拉開衣襟印證吧?到時候要是有人舉證歷歷,惡意壞妳名聲,相公我……會心疼的。」他唱作俱佳地道,睇著她恍神得厲害,捉弄起來更覺有趣,

嘿嘿,這事他可不是胡亂猜測的,而是他親眼所見,盡避年代有些久遠,他仍然記憶猶新。

「我不會壞了狄姑娘的名聲,倒是你……」褚遠瞪著他,盡避心里正惱,可還是故作鎮定。「你既與狄姑娘有婚約在身,又何著在迎親之前便壞她的清白?你這麼做,才是真會壞了她的名聲!」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哪有你這外人置喙的余地?」他勾唇哂笑。

唷,好個稱職的外人啊,居然硬是要替她出一口氣,敢情真是為她死心塌地的愛慕者?但他偏不如他的意。

就不信在听了這一番說詞之後,他還想再追求她。

這般生趣的玩意兒,可是不多見,豈能隨便拱手讓人?畢竟,他識得她,可是在他之前呢。

「我……」褚遠咬牙,拱了拱手。「我先告辭了。」

臨走前,他還不忘瞅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狄心良,而後才悻然離開。

霎時,書房里頭靜默無聲,慕容悠挑起濃眉直瞅著傻愣在一旁的狄心良,見她手里還提著筆,瀲濫的水眸染上一層紅霧,嘴里還不斷地念念有詞,他不禁走向前,微俯子睇她。

「娘子?」

冷不防的,一記赤辣的巴掌毫無預警地甩向他,叫他不禁有些愕然,難以置信她竟敢摑他耳光!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緊握粉拳地怒瞪著他,瑩亮的淚水驀地滾落。「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胸前有紅痣?但是即使知道,你也不能這般口無遮攔,你這麼做,會……會壞了我清白的!」

話到一半,她已經氣得泣不成聲,淚水決堤似地滾落。

慕容悠傻眼地瞪著她,大手撫上燒燙的頰。他還未同她問罪那人是打哪來的,她倒是先哭成個淚人兒了?

嘖,她以為哭了,他便不同她計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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