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撇不清 第3頁

「身體虛弱、怕冷,就不要硬撐著在這里吹冷風。」她見他緊緊抱著雙臂,嘲諷說。

他哪是怕冷,是藥膏熱得咬人皮膚,他恨不得拉高袖子吹吹風,還不是怕被她聞到藥膏味。

听她這麼一講,他立刻放下手臂站起來,拉開運動外套拉煉,表示自己身強體健,一點也不怕冷。

幼稚……倪巧伶在心底笑了笑。

兩人斗嘴的同時她也沒放下手邊的工作,對杠到月亮從東側移到天空正上方,實在累了,也渴了,她今天的進度也終于完成。

收拾工具,將鋪在地上的報紙迭一迭,裝進塑料袋里,瞄了他一眼,說︰「走了。」

「嗯,我也要回家休息了。」他回她。

然後,兩人像沒事一樣,一起走往頂樓安全門。

她住在八樓,下樓梯就到了,他則坐進電梯,按下三樓。

這當中,他們沒再出聲交談,就連目光也沒再相遇,剛剛那場耗盡口水、腦力與心力的唇槍舌戰,在一片寧靜中,像場鬧劇。

她開門進屋,他按電梯關門,兩扇不同的門同時關起,兩人也不約而同地倚門大笑。

都覺得自己贏了。

郁悶到內傷是沒有藥醫的,只能靠溫柔慢慢撫慰。

蔣拓自從搬新家,在「垃圾集中處」認識倪巧伶之後,經常感覺自己需要大量的女性溫柔平衡那個女人令他產生這個世界變了的危機感,然後,重溫一次人生還是很美好的感覺。

于是,整個星期,一直到春節假期,滿滿的約會,沒有一天間斷。

他沒有固定交往的女友,但是約會的對象嬌艷、含蓄、溫順、俏皮,各有各的美麗,隨便說點什麼,便能見到如花朵綻放一般甜美的笑容,所有陰霾一掃而空,多好。

不像某人,一見到她就害他肝火上升、氣急攻心,整個風流瀟灑的形象都變調了,有損他愛花憐花的性格。

只是,想想,他也真犯賤,為什麼每次約會完,回家前都習慣先到頂樓,看看那個瘋婆子在不在,好似不跟她斗個嘴,無法凸顯剛剛的約會是多麼甜蜜,那個約會對象是多麼的富有女人味。

倪巧伶的功能,完全被蔣拓用來做其它女人的對照,讓他更堅定地認為,女人就是要像個女人。

蔣拓登上頂樓的樓梯,做好戰斗預備表情,推開安全門。

視線移向花園,只見牆邊的白色木欄桿上爬滿了常春藤,花園綠意盎然,獨不見經常穿梭其中的倪巧伶。

霎時,一陣莫名的失落感涌上,鼓滿的戰斗力,一下子泄了氣。

他意興闌珊地走到那張重新被漆過的單人藤椅,坐下來。

哀撫腳邊巴掌大油亮的植物葉子,嗅嗅冷冽空氣中飄散的芬芳。

眼前突然浮現倪巧伶將長發塞至耳後,低身檢查花葉中有無蟲害的畫面。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凝視著情人,若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男人,恐怕心早融了。

怎麼有人開口前跟開口後會是天使與惡魔的差別。

他笑著搖頭,一天沒見到她,竟然會覺得有些不習慣。

突然,隔壁棟頂樓的燈亮了起來。

蔣拓急忙站起身,走到牆邊,看見倪巧伶捧起一株水仙盆栽,閉起眼,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淡淡地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笑,那溫柔的眼眸、柔軟的唇瓣、被風微微吹開的美麗長發,居然害得蔣拓看到失神。

天啊!這個女人,會笑?

倪巧伶伸出縴細的長指,逗逗那白色小巧的花瓣,余光瞥見旁邊有個奇怪陰影,一轉頭,發現蔣拓像個變態男子般趴在牆邊偷看她,臉色立刻沉下,冷冷地瞟他一眼。「要跳就快點,等時辰啊?」

通常,她的眼神就是兩人燃起戰火的導火線。

大男人蔣拓、優秀出眾的蔣拓、玉樹臨風的蔣拓、走到哪里都受人歡迎的蔣拓,哪禁得起她如此輕蔑的眼神、尖銳惡毒的言語。

「年假最後一天,沒約會,一個人賞花啊?」他一臉八卦地笑問。

「一個人賞花比跟無聊男子說話有建設性多了。」她故意捧高水仙,再湊近聞聞。「真香。」

「妳沒男朋友?不可能吧?」他用極夸張的語氣說,接著又自言自語,用她听得見的音量說︰「也不是真的不可能,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有副好胃口。」

「是啊,認識你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是不挑食的。」她對他每晚特地上來臭屁約會心得很不以為然。

「我認識幾個很挑食的女人,不過,餓到最後,個性跟心理好像都出現問題,所以,女人還是不挑食的好。」

「你這樣說也沒錯,不過,不挑食也有風險,比如吃到外表看來明明是好的,結果里面長蟲、臭酸的,年紀輕輕食物中毒掛掉,那不是太冤枉了。」她打量他,分明就指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有听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句話嗎?」他問。「其實,我們應該同情那些連葡萄都吃不到,只能自我安慰的人,妳說是不是?」

「沒錯,你能懂得自我安慰,那我就放心多了,至少,被女人甩了的時候,派得上用場。」她笑得很假。

「我被女人甩?」他仰頭大笑。「我這輩子活到現在,還不知道『被甩』兩個字怎麼寫。」

「喔?是嗎?」她也大笑。「好啦!留點面子給你,就當是真的。」

她那一副敷衍的輕視口吻,很讓人火大。「如果妳被男人拒絕了,又不知道怎麼自我安慰,我可以犧牲點,肩膀借妳靠。」

「我被拒絕?」她冷哼。從來只有她拒絕那些對著她流口水的男人,這兩個字還輪不到她用。

「不過,盡量一個月不要超過三次,我也是很忙的。」他很快又補充。

「蔣、拓!」她大吼他的名字,終于被他惹火了。

「原來,妳也打听過我的名字?」他得意,得意她生氣了,也得意她知道他的名字。

「我在叫樓下的那只狗,」她馬上壓下怒氣,假裝驚訝地說︰「難道,你的名字跟那只狗一樣?好巧喔!」

「倪、巧、伶……」他咬著牙,念出她的名宇。

「啊……時間這麼晚啦?」她自顧自地看看手表,然後不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離開頂樓。

蔣拓就這樣趴在牆邊,眼睜睜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股氣無處發泄。

恨不得……飛撲過去,咬她。

這女人,很有激怒男人的本領。

第二章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惡意遺棄過,從此心理不正常,像只瘋狗,見人就咬。」

一早,蔣拓進公司,就這樣一路碎碎念、碎碎念。

「昨天被狗咬了?」他的合伙人陸子農從隔壁辦公室看見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覺得很怪,進來關心一下他怎麼了。

「被狗咬不奇怪,被女人咬才真他X的倒霉。」蔣拓一夜沒睡好,一直作跟人吵架的夢,醒來後,喉嚨干啞。

「這麼激動?」陸子農笑了笑。

「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是跟那個女人有什麼關系,那不是眼楮瞎了就是阿答嘛壞去了。」蔣拓一口氣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喔?難得也有你看不順眼的女人。」听他這麼說,陸子農有些驚訝。

「喂、喂、喂!什麼意思,難不成連你也覺得我是那種不挑食,胃口超好的男人?」

蔣拓與陸子農從高中認識一直至今都是最要好的哥兒們,兩人退伍後在同一間科技公司上班,而後因為老板太刻薄,蔣拓一氣之下,拍桌子不干了,拉著陸子農開立「樹典科技」,五年來,業績扶搖直上,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是少數能夠獨立協助企業導入ERP的專業軟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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