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撇不清 第4頁

「連我也……?」陸子農挑出他的語病。「有人跟我一樣英雄所見略同?」

「拜托,我很挑的好不好?」蔣拓生不了陸子農的氣,只能軟段,努力解釋。

陸子農說起話來不慍不火,脾氣超好,是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冷靜處理的那種人,蔣拓誰都不服氣,就只佩服陸子農。兩個人,一火一水,蔣拓是火,陸子農則是生來克他的,只要看見他那溫溫的笑,你就會覺得生氣是一件很白痴的事。

「我知道你很挑。」陸子農玩笑開完了,好心附和他的話。

「對吧!所以,我堅持交往的女人一定得有三要。臉蛋要美、身材要好、個性要溫柔。」那個女人……個性完全不及格,死當!

「才剛放年假火氣就這麼大?嫌假期太短?」陸子農還是搞不清楚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不了,我現在覺得上班好,上班時間長一點,我可以活久一點。」

「呵……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人都是會變的嘛……」蔣拓愛面子,不好意思讓陸子農知道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大動肝火,傻笑兩聲,混過去。

陸子農看看他,也沒多問,他的個性就是這樣,你想說,他一定安靜傾听,你不想說,他也不會勉強。

「你跟雪容現在怎麼樣?過年有沒有去約會?」蔣拓放下自己的事,關心地問。

陸子農過年前和他的前女友相遇,蔣拓知道陸子農一直沒有放下那段感情,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困住了他的腳步。

如果蔣拓不推他一把,陸子農絕對不會往前踏半步。

「就朋友……」陸子農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見蔣拓沒事了,起身就要回他隔壁的辦公室。

「你有沒有告訴她,我很想她?約她有空出來吃個飯。」蔣拓在他背後喊著,教他如何找理由約她。

「說了。」陸子農回一聲,走了。

「說是說,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蔣拓知道他一定不會主動約紀雪容見面。

對于一向抱持「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蔣拓而言,思考是行動的敵人,種種預設立場經常與事實不符,若因此錯失了生命的精彩,太可惜了。

只是,他是他,陸子農是陸子農,也因為個性上的互補,才能一路麻吉到現在,蔣拓的沖動,常常需要陸子農替他收拾善後。

「總之,再怎麼沖動,也不會因為那個女人整理花園,不說話時的氣質假象而忘了她那張殺人于無形的伶牙俐齒,腦筋秀逗而心動。」

他自言自語地下完結論,拿起西裝外套,出門拜訪客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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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間客源穩定中成長、員工流動率低、自動自發的公司而言,管理者的功能實在很微薄。

蔣拓在「樹典科技」里職稱掛總經理,公司里員工以工程師居多,技術上蔣拓的功力雖不差,但比起陸子農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可就差遠了,所以工程師遇到問題,找的不是他這位總經理,而是平時話少,遇到大案子則足以一手撐天的陸子農。

他呢,平常就念念助理、業務,沒事就巡巡茶包、咖啡、衛生紙、文具這些小東西存量夠不夠,廁所、環境有沒有整理干淨,十足像個校長兼敲鐘的雜工,其余時間就是出門把妹,不管年輕的、老的,是妹就把。

別以為「把妹」是利用上班時間混水模魚,「樹典科技」百分之六十的業績就是靠蔣拓「把妹」來的。

夸夸老板娘,帶幾杯飲料、幾塊蛋糕向老板女兒獻獻殷勤,服飾店店長、賣場店員、公司秘書,都是他的客戶來源,只要她們沒事跟老板上司抱怨個幾句,更換軟件的事很快就敲定了。

台灣雖然是父系社會,但男人管大事,小事經常一知半解,沒耐性,禁不起煩,這時,女人滲透的本事就派上用場了,多磨個幾次,男人在被煩到瀕臨崩潰的邊緣時,通常由女人贏得最終勝利。

蔣拓常自嘲自己是科技界的牛郎,出賣色相,如果把這分犧牲用在認真追個富豪千金,不是輕松多了?

這種話,到現在大家已經懶得回他了,誰都知道他天生勞碌命、雞婆個性、精力旺盛,就喜歡過這種疲于奔命的生活,包山包海,做媒人還掛保證包生兒子,真讓他憑空擁有一輩子不愁吃穿的富貴榮華,他還嫌日子太無聊咧!

所以,即使公寓樓上八樓住了一個世界上最不可愛的女人,他一邊抱怨,卻仍舊享受這種唇槍舌戰的樂趣。

「蔣拓——」

「右!」才打開大樓中庭大門打算開信箱取信件,便听見有人叫他的名字,蔣拓朝四周望了望,沒看見人。

只是這聲音太熟悉,幾乎每天都會听到。

他往外頭再移兩步,很快發現倪巧伶蹲在牆邊,幫一只褐色土狗穿「衣服」。

想必,又是她那一雙巧手,自制狗衣服。

他走近她,居高臨下,不甘心又裝大器地問︰「這只就是蔣拓?」

倪巧伶仰起臉看看他,勾起笑容,指指套在狗身上的毛線肚兜。「像不像日劇里的中年歐吉桑?很保暖的。」

不管她說什麼,蔣拓都覺得是在影射他,當然,倪巧伶也絕對是影射他是中年歐吉桑沒錯。

「這麼照顧蔣拓,妳很喜歡牠?」他偏不上當生氣,將計就計套她話。

「蔣拓」這個名字,是上個月她才幫牠取的,知道他想設計她,暗自笑了笑。

「喜歡啊,牠都在附近游蕩,這樣養牠也養好幾年了,前年我還帶牠去結扎。」

「結扎?」蔣拓一听,突然感覺下月復有些不舒服,仿佛被「閹」的是他。

「這是避免你在外面亂來,生出更多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對不對啊,蔣拓?」她對狗狗說話。

那流浪狗果真知道自己叫蔣拓,听到這名字,熱情地對倪巧伶搖搖尾巴,還「汪」了一聲。

「……」他無話可說。她這樣做的立意很好,只是,為什麼這只狗偏偏要取做「蔣拓」?

「怎麼了,需要我幫你什麼忙嗎?」她又抬頭看他,視線從他的臉慢慢往下移,意有所指地停在一般女人都不好意思直視的部位。

「妳這個女人……」他不自覺地夾緊大腿,有點緊繃。「到底有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啊!」

「這是一個相對的問題,」她站起身來,微仰下巴。「在真正的男人面前,女人自然而然會是女人,不然,一樣是人,需要有什麼特別的自覺嗎?」

「女人就該溫柔、含蓄,像妳這樣渾身是刺,口無遮攔、眼楮亂瞄,是男人都退避三舍。」

「咦?哪里有男人?」她掠過他,遠眺。

「這里。」他輕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正。

「哈哈,不好意思……」她笑得好假。「可能我的定義跟你的定義不同。」

「妳不知道挑釁男人是件很危險的事?」他瞇起眼,湊近她。

她忍住不因他的逼近往後退,腦中雖然出現一種似曾相識的危機感,但她依舊勇敢地正視他的眼,穩穩地說︰「本小姐天生愛冒……」

最後一個「險」字還沒說,她的唇已被封住。

就連蔣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他只是盯著她吐出每一個字的嘴形,粉女敕泛著光澤的唇瓣,一會兒嘟著,一下子笑著,仿佛頑皮的精靈,說著——來追我啊,來追我啊……

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吻了她。

不只輕吻,他吸吮著那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唇,探出舌尖挑開她的齒貝,竄入她溫暖的口中,嘗到淡淡如藍莓的香氣,舌與舌之間的追逐,交織出甘甜的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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