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睡不著。
只是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哪怕這短短幾個小時時間,根本補不回兩人之問太多的空白,她還是萬般珍惜。
她不知道,明日之後,她會不會就失去了再去找他的勇氣,他們兩人會不會就此擦身而過,再也毫不相干了……
想到這,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為什麼就是無法開口告訴他,她想回到他身邊.告訴他,最愛的是他,分手多年,只是讓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感情,她後悔當年的輕率,後悔當年的不懂事。
也許,他會張開雙臂溫柔地接納她,但是這樣的結果是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會告訴她,她也將永遠不會知道。
愛情,最難過的一關就是悲觀的不安。
因為自己曾在自我欺騙的狀況下接受別的男人的感情,她無法下假想,即使他接受她,心里卻仍無聲地擺著另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的自私將剝奪他追求真愛的機會。
所以,她開不了口。
可是,她又放不了手……
「嗚……」她不小心哽咽出聲,連忙搗住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觀察他有沒有醒來。
幸好,他睡得沉,沒有被她吵醒。她安心地將臉枕在他旁邊,輕聲地對他說出一直沒有機會說的三個字。
「對不起……」
陸子農閉著眼,听到她那一聲「對不起」,連最後一點期待的空間也沒了。她知道了他忘不了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卻又無法明白告訴他,不要再等她黑暗中,他假藉熟睡中翻個身,伸出手掌覆住隱隱發熱的眼眶。
他懂,他不會讓她為難的……
***獨家制作***bbs.***
寒冬過去,新聞中開始報導陽明山上繁花盛開的景況,假日,成串的車輛像積木般,一輛接連著一輛。
這是有人作伴,還有玩興的炫耀,即使卡在車陣中動彈不得,也比呆坐在家里看夜間新聞,望著電視螢幕中的塞車報導來得幸福一些。
紀雪容無聊地看著不斷重播的新聞,避免再想起陸子農。
倪巧伶的追求成功了沒?他們兩個人開始交往了嗎?
她沒敢去問。
用一種接近心死的灰敗心情被動地等待,龜息地度過沒有工作、沒有應酬,無所事事的下班時間。不去探問他的近況,仿佛這樣可以少耗點心力,可以不再受情緒起伏的折磨,她怕痛,從小就是這樣。
一根細細的針頭都可能令她嚎啕大哭,更何況愛情里的水深火熱。
她只是暗自做了一個決定,一旦知道陸子農答應和倪巧伶交往,對他的這份感情,會永遠埋在心里,由衷祝福他們,在這之前,她選擇被動地等待。
然而,她並不知道陸子農在那一個夜里,徹底地放棄了,放棄任何一點想要接近她的念頭。
她的等待,遙遙無期。
蔣拓眼見兩人重逢的火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熄了,除了惋惜,卻無能為力,要再多說幾句什麼,他跟陸子農多年的友誼恐怕也要一拍兩瞪眼了。
這東西,有什麼道理?就算古今中外多的是愛情範本,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就是找不到一套明確的指引手冊。
紀雪容為自己倒了杯紅酒,待會兒上床會好睡點。
手上翻著女性雜志,電視開著,只是不停地換頻道,好像很忙,卻什麼都沒听進去、看進去。
轉換頻道的空檔,她隱約听見一種奇怪,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將電視轉為靜音,側耳傾听,赫然發現那聲響來自大門。
莫名地,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恐懼竄了出來。她捧著心,悄聲走近大門,從貓眼向外看去。
只見門外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低頭想撬開她的門鎖,她的心髒一下子急速跳上來梗在口中……
發顫地倒退幾步,慌張中抓起手機,沖進房間,將房門、浴室都反鎖,打電話給陸子農。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起。
「子農……子農,你能不能來我家一趟……」她抖著嚇到失去起伏的聲音,整個人抵在浴室門上,雙腿開始發軟。
「發生什麼事?」陸子農听出她聲音的異樣,急忙拿起外套就要往外沖。
「誰啊?去哪里?」紀雪容從陸子農手機里,听見倪巧伶的聲音,心,瞬間凍結。
「子容,告訴我,發生什麼事?」陸子農沒有回答倪巧伶的問題,從大衣口袋里掏出車鑰匙,按下電梯按鈕,腦中閃過各種不好的畫面。
「沒有……沒什麼事……你不用過來了……」她咬著唇,忍著恐懼,忍著失去依靠的悲傷,決定自己解決。
她明白了,不能再麻煩陸子農了……
「你別動,我馬上過去!」他走進電梯,通訊,也因此斷了。
紀雪容吞了吞所剩無幾的口水,看看四下有什麼能夠保護自己的器具。不能讓那個歹徒進屋里……萬一他不只貪財還……
她害怕地貼著門板傾听外面的動靜,因為隔著一個房間和客廳,完全听不到。
雖然害怕,但是,弄清楚狀況也是避免恐懼的方法,也許,對方不知道屋里有人,出聲嚇嚇他,可能就逃走了。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浴室的門,接著再躡手躡腳走到房門邊,再听。
叩叩叩……
天啊!那人居然膽大到弄出這麼大的聲響,再過幾分鐘,他可能真的會沖進門來!
時間緊迫,她一鼓作氣,打開房門,跑向廚房,拿起一把菜刀和一個長柄鍋子,緊緊地護在胸前。
一步、一步,缺氧地移向門口。
想到那個可怕的男人和自己只有一門之隔,而且,愈來愈肆無己心憚地卷動門把,她怕得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鏘鏘鏘!
她用菜刀敲響鍋子底部,試圖嚇阻歹徒。
「開門!」那歹徒听見有人在屋里,居然要她開門。
「你是誰?想干麼?!再不走我報警了喔!」她面對著鐵門,擺好架勢,等著萬一那歹徒真的撬開門,她就跟他同歸于盡。
「他X的,我是誰?!不開門等等讓我進去我就XX你!」
听見那對方粗鄙的用語,紀雪容原本白皙的膚色已經轉為蒼白,但她還是勉強擠出嚇阻的大嗓門。
「你敢進來,我就一刀砍死你——」
「臭娘們,皮癢啊?是不是太久沒@#。%……」
那男人滿口不堪入耳的穢言,紀雪容在心中驚聲尖叫,卻不能表現出害怕。
心跳快到無法負荷,她開始耳鳴,有一瞬間,完全听不到聲音。
四周寂靜地教人毛骨悚然,她緩緩往前移動一步,想要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已經走了……
砰!砰!砰!
當她正準備探看門外狀況時,那男人突然瘋狂地撞門,那聲巨響,仿佛利刃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胸腔,每一次沖撞就讓紀雪容嚇得魂飛魄散。
她得搬家……搬到二十四小時有經委看管的大樓。如果,還能活到明天的話。
「你在干什麼!」驀地,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X!你算老幾,我干什麼需要向你報告嗎?」那男人凶狠地罵回去。
砰!砰!
「唔……」接著,一連串像是打架的撞擊聲,激烈地此起彼落。
紀雪容全身硬撐著的肌肉頓時垮了,腿軟地滑向地面,菜刀、鍋子也隨之落地。
子農來了……
第六章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因為那個可怕的男人,被帶到警局時完全呈現混沌狀態,大罵三字經,問候警察的祖宗十八代,什麼事也問不出來,只從現場帶回一把掉落在地的短刀。
原本以為他喝醉了,後來警方從他手腕內側發現許多針孔,才猜測可能是注射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