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知不知道,其實,我還滿想告老還鄉的。」惹到他了,皇上很清楚。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幫忙。」他攤攤手,表明沒惡意。
幫忙?他和項暖兒之間還用不著誰來幫。上官天羽哼一聲。
「我想,如果能找點事兒讓皇太後忙忙,或許她會忘記鳳夫人告的狀,反正迎娶七公主的事兒,你心底早有譜。」
沒錯,是他親口答應皇太後的,但他不想在府里再安插個女人,尤其上次的事件之後。
見他緊燮眉,皇上驚詫地嚷叫起來,「天,不會吧,刺客姑娘影響你這麼大?讓你連公主也不想要了?」這話戳到他了。
影響?錯,他上官天羽不會讓任何女人影響,他的人生中,女人是永遠的次要,多了誰、少了誰,他都無所謂。
項暖兒頂多特殊,絕不是例外。
「怎樣?」皇帝催問。
「你去讓皇太後忙吧,丑話說在前頭,公主嫁到上官家,就是上官家的人,往後別想拿皇家的威權壓人。」
「拿皇家的威權壓人?你沒說錯吧,親愛的宰相大人,我這個皇帝都拿你沒辦法了,區區一個小鮑主,你會擺不平?」
是,他當然擺得平,擺不平的話,寫一封休書,花不了多少時間。
至于項暖兒……沒錯,他需要一個公主來向她、也向自己證明,不管是哪個女人,都無法讓他陷入太深。
回到府里已經很晚了,上官天羽沒進後園,看看三位夫人的傷勢,反而直接走回自己房里。
項暖兒末歇下,她拿了書冊靠在貴妃椅上,看得專注。
他走近,靜靜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的五官,他的嚴肅用不到她身上,面對她,總會有很多的狀況外。
為什麼?她並不特別美,至少不及鳳兒,她的溫柔更與蕊兒相差甚遠,親切熱情自然也比不上桂兒,但她就是像磁石般,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項暖兒抬眼,看著他的面容。今日的他,有幾分痕憊。
「你心底有事?」她問。
上官天羽難掩訝異,他一直以為自己有看透人的能耐,沒想到她也能一眼猜出他的心。
「對。」他沒否認。
「朝廷大事?」
「也算。」
鮑主下嫁,誰敢說不是大事,何況這個七公主是皇太後的心頭肉,這次的婚禮,說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
「我幫得上忙嗎?」
她唯一幫得上忙的就是和公主相安無事,但她肯嗎?他輕笑,有些苦惱。
「我托大了。」她誤解他的輕笑,有種被輕視的難堪。
可現在的她,也已不敢想自己的身份定位了,因為答案,很可能只會讓她更難堪痛苦而己。
「你幫不上忙的。」
「也是,朝廷『大事」呢。」她拉高音調,把大事兩字說得又酸又苛,藉以掩飾自己的自卑。
上宮天羽放聲大笑。好一個驕傲女子!他勾起她的下巴,不解這張臉到底哪里吸引人,偏是教他想要一看再看,思思念念。
「幸好我不是皇帝,不然後宮干政,可是殺頭大罪。」
項暖兒的臉倏地涌上熱潮。他在說什麼鬼話?她哪是他的「後宮」,她不當夫人、不搶男人,他與她什麼關系都沒有。
「用詞小心。」她推開他的手。
「我哪里不小心?」他偏不依,環住她的月復,把她整個人環進他胸懷里。
「我只是你的客人。」
她仍然不承認他們之間?呵,虧他還在擔心自己受她影響太深,誰知她對他,半點不在意。
不舒服,為了她嘴里的「客人」。
「需要一頂大紅花轎,把你抬入後園嗎?」幫她驗明正身,他辦得到。
然後成為他的四夫人?免了,她項暖兒皮粗肉厚、動作粗魯,一不小心踫壞了他的三尊天仙,成天道歉的日子,太辛苦。
「不必,我習慣騎馬。」她貼著他的胸說話,氣勢不免弱下幾分,可半點也不松口。
「身為女人,有許多女人該學的東西。」
「比如?」她抬頭看他。
「琴棋書畫、女紅……」
她悶聲道︰「我還是比較喜歡學習殺人。」
他又大笑。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該怎麼讓男人對自己心疼心愛?
不過,她什麼都不必做,已經讓他感到危機重重了,再做下去,他的理智還能在?
「笑什麼?我不是在說假話。」她不滿,又仰頭瞪他。
「那麼,容我指導你,說『殺人』的時候,口氣要更狠一點,至少要目露凶光,才會具備說服力。」
「我不必說服你,只要說出事實便成。」
「事實嗎?事實是你已經慢慢收起棘刺,慢慢把心思轉到我身上,你對我的眼光,已經不是對敵人。」
「是嗎?越是胸有成竹的男人,死得越淒慘。」
他的話踩中了她的痛腳,所以項暖兒斜眼瞪他,拚命裝出不為他動搖的冷淡模樣。
可上官天羽壓根不在意,抽掉書,打橫抱起她,他在她耳邊輕說︰「夜深,該安寢了。」
緊接著,熱烘烘的身體相依,嘴巴從來不說的情意,在動作里表露無遺。
項暖兒以為他們會坐馬車,沒想到他會牽起她的手,信步走往熱鬧大街。
早上,上官天羽親手替她除去腳鏈,什麼話都沒多說,只淡淡落了一句,「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她值得他信任了嗎?連她自己都沒把握。
在她遲疑閃神間,他卻又搖頭。「我不賭。」緊接著,動手拂過她周身穴道,封住她的內力。
她沒反對,只是再次震驚于他的敏銳。
上官天羽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無視于街上人來人往,步伐悠開。
可項暖兒就沒辦法像他那般閑適了。他不知道自己有張比女人更漂亮的臉?他不知道自己頂了相爺身份?他不知道這樣大刺刺牽看她,一步行過一步會害她變成目光焦點。
這還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堂堂相爺半點官架子都沒有,一面走還一面同百姓打招呼。
闢,不是該人人敬畏的嗎?她坐過一回爹爹的轎子,掀開簾子望出去,百姓莫不是紛紛走避,誰像他這般。
「相爺,听說江南豐收,谷子價格較往年低廉,是真的嗎?」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走過來。
「是,你可以從京里運大量絲綢和瓷器去交換谷子,囤糧到冬。」同百姓說話的上官天羽,眼底沒有平日的戲謔,只見莊重。
商人喜孜孜地拱手相拜。「多謝相爺指點。」
「別謝我,有錢大家賺,把消息公布下去,讓商家們聘船只下江南。」
商人離去後,項暖兒才問︰「這算不算官商勾結?」
他大笑。「不算,江南連年豐收,谷子堆久了會長蟲,而京城的糧米不足,每到冬季朝廷就必須開倉販糧。朝廷的錢從哪里來,不就是從百姓的稅收而來?銀子花光了,照樣得向百姓伸手。
「再者,如果京城商家肯買下大批絲綢、瓷器南下換米糧,首先為應付大宗出貨量,京里的織作坊、染坊、繡廠、養絲戶就先富了,再來,船工有了工作、賺飽了囊袋,商人運有送無、累積財富,一舉解決了江南存糧過剩和京城糧食不足的問題,何樂不為?這件事,造福的是百姓不是大官小闢,勾結,這話下得太重。」
她細細思量他的話。這般說來,他的確是好官,難怪人人愛戴,至少比起她爹爹……他的確好得多。
第5章(2)
「相爺。」
驀地,又一個老人家牽看小娃兒,遠遠看見上官天羽,便排開人群直往他身邊跑。
「慢點、慢點,別閃了腰。」上官天羽立即迎上前,見老人家躬了身就要下跪,他連忙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