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愛小妾 第9頁

一切的一切,他利用銀面具化身為炎鬼、做盡一切壞事,一旦少了銀面具,他什麼都不是。

「就算我是這樣窩囊、喪盡天良的人,那又如何?」厲炎緩緩抬起眼,目泛寒光地落在姑娘清雅的容顏之上——

四目交接,苗千月驀地一震。

他知道,苗千月終有一天會看清他的真面目,只是沒料到這一天竟是來得如此倉促且突然。

「是你……」定定瞅著眼前的男人,她顫了顫唇地詫異出聲,心徹底亂了。

眼前的男子俊逸挺拔,飛揚的墨色濃眉下有一雙深邃的黑眸,直挺鼻梁與剛毅唇形旁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疤。

雖然那一日他的臉上、身上全是傷,但她依稀可分辨他劍眉朗目的輪廓與勁瘦的身形、高度。

讓她永生無法忘懷的是,他俊逸的臉龐殘留著舊日傷痕……而那是當時她為了保護自己,氣力失控所留下的。

莫名的,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強烈罪惡感,倏地涌上苗千月心頭。

江湖上傳言,無惡不做的炎鬼,竟是當年她所救的男子?

苗千月微抬螓首,仔仔細細打量著他那雙眼、那道疤,心猛地泛開五味雜陳的無聲錯愕。

厲炎將她愕然的神情捺入眼底,抿唇不答,低身拾起面具,遮住留著丑陋疤痕的臉,他默認了苗千月的想法。

驀地,繃緊的氛圍再一次揉著詭異。

「為什麼……你到底是誰?」瞬間,他對她的意圖、對她所做的一切,變得深奧難解。

思及此,苗千月腦門發脹,氣息紊亂地幾乎要不能呼吸。

「這答案對你而言,重要嗎?」薄唇淡揚,他無動于衷地揚起一抹冷笑。「因你當日的大發善心,我得以報仇雪恨,我該感謝你。」

苗千月迎向他的冷眸,霍地明白,他們之間有著難逃的宿命牽連。

難怪厲炎在多年前,她傷他的那一晚會說,她終有一天會後悔救他。

因情,妹妹犯下滔天大禍。

因情,厲炎帶著復仇的心,將她也引領進仇恨的枷鎖當中。

雖然當日的他與現在一樣冷漠、難以親近,但此刻他的身上卻多了股腥濃的血腥味。

她可以強烈感覺,眼前的厲炎與初遇時的厲炎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因為她的一時心軟,所以給了厲炎復仇的機會……

因苗千容而起的恩怨糾葛,賠掉的豈只厲炎、無辜犧牲的村民?

無意識打了個寒顫,她……竟恍惚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他?

苗千月蒼白著臉,仿佛連哭泣的力氣也沒有,只是緊緊地圈抱著自己,癱軟在地。

「你會習慣的,在撕心裂肺的折磨後,心里的痛會慢慢變得遲鈍,最後……會不著痕跡地失去,直到失去痛的感覺。」

他旋身移開腳步,不願去感受她的心情。

望著他高大又孤傲的背影走出紗帳外,苗千月心中思潮起伏,只能任淚水默默地淌落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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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炎離開之後,接連著幾天沒再回小屋,而伺候她的還是當日沉默寡言的冷漠丫頭。

在她丟了一連串問句卻得不到半點回應時,她放棄由丫頭身上探出什麼關于厲炎、蒼海二鬼的蛛絲馬跡。

而她卻也趁這些天厘清了思緒,做了個決定。

與厲炎之間因為妹妹苗千容而起的恩怨糾葛,就隨著妹妹的死畫下句點。

她不要似不散的冤魂,輪回在這萬劫不復的復仇魔咒當中,所以,釋然是她幾番思量後的結果。

無辜的厲家亡魂、努拉苗寨寨民……一切的一切,就讓它隨著那把燒掉努拉苗寨的大火,灰飛煙滅。

這一日苗千月起得甚早,天方一露出魚白,她便起身做了梳洗。

她記得厲炎說過,雪蝶兒沒死,她想,雪蝶兒一定被困在某個地方。

她不能坐以待斃,更不想成為厲炎的禁臠,她得盡快為自己覓一條活路。

一找到雪蝶兒後,她要盡快逃離此地!

思及此,苗千月的精神不禁為之一振。

陽光透過菱花窗格,篩落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光線,制造一地恍然的碎影。

那燦陽,讓苗千月受蠱惑似地赤腳走向窗邊。

透過菱花窗格,她瞧見屋外有一片蘆葦、一面湖及一道吊橋,湖上薄薄水霧與初破曉的日陽模糊遠方,讓吊橋看來似無盡頭。

似不讓她一窺吊橋另一邊的狀況,也或許是因為湖面上的水氣,她在屋內看到的永遠是這淒冷氣息的景致。

驀地,在那朦朦朧朧之中,苗千月看見伺候她的冷漠丫頭穿過吊橋,提著食籃,往她的方向而來。

一如往昔的,丫頭替她送完食物後,沒有多做停留便匆匆離開。

苗千月的謝字還旋在唇邊,轉瞬間已不見她的蹤影。

她走向木方桌,打開了食籃,發現簡單的早膳還冒著熱氣……這樣看來,通往另一端的橋或許沒她想象中的永無止盡。

或許她可以挑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到橋的另一端打探、打探。

、!

苗千月怔了怔,水眸陡地瞠亮地感覺某種小動物在裙擺下躍動。

無由地,腳底竄起一股冷意,苗千月抿著唇,視線戰戰兢兢地往裙擺下方打量時,顯些沒驚呼出聲。

許是屋子臨水邊,所以出現了蝦蟆。

這有著黃綠體色的蝦蟆似是感覺到差麗姑娘的打量,轉著黑溜溜的眼,竟熱情地撲向她打了聲招呼︰「、!」

「不要!」可憐苗千月這喜研蠱、親蟲,不怕蠍、不怕蛇的大膽姑娘竟怕這詭異的小東西。

見它蹦跳向前,苗千月嚇得弄倒了屋子里一盞盞的高腳燈燭,弄傷了手臂柔女敕的肌膚。

「走開、別再過來了!」她嚷著,不斷移動著俏臀往後退著,心里則慶幸厲炎這簡陋、冷清的屋子夠大。

屋里除了白紗帳外,沒有多余的家俱與奢華的裝飾,因此足以讓她多了逃開這詭異小東西的空間。

天知道,不懂人話的蝦蟆心里想什麼,苗千月愈躲,它便愈是往她的方向撲跳而去。

她一個尖叫,激動揮舞的手不自覺打到了什麼,倏地,耳畔傳來重物移動的聲音。

原來她在無意間啟動的機關,開啟了一道石門——

眸光詫異地落在眼前深邃不知通往何處的甬道,苗千月心里漲著股莫名的躁動。

忘了蝦蟆在身後緊追不舍,苗千月此刻的心緒全然落在這新發現之上。

或許她可以不用走出屋子,就可以通到橋的另一端打探狀況。

苗千月細細暗忖著,眼角卻因為發現擱在甬道口牆上的物體,呆若木雞地怔杵在原地。

牆上的方格立著一座靈位及一個看來泛舊卻保存良好的布女圭女圭,方格下的石牆上則刻著密密麻麻的字。

苗千月好奇地貼近一瞧,瞬間,雙腿一軟,無形中似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將她拉扯跪倒在石牆前。

那深雋入牆的字刻了滿滿半面牆,牆上的字,正是厲家亡魂的名字與出生時辰。

而留在最末行的一個名字,狠狠刺痛了她的雙眼。

假如以遇害當年算起,小泵娘竟只有——八歲。

「厲滌,八歲……」

身體微微顫抖,苗千月咬著唇、閉上眼,這一刻才真正接受妹妹苗千容的殘佞。

她記得,當年在山徑揀到布女圭女圭時,她便覺得帶著微笑的布女圭女圭,模樣討喜極了。

最後她把布女圭女圭還給厲炎,他當時所流露出的愛憐神情,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無誤,這布女圭女圭屬于厲家某一個人的……

但她從沒想過,布女圭女圭的主人竟然只有八歲。

看著眼前讓人沉重悲痛的情景,苗千月心底竟對厲炎涌起一股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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