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怎樣?秀色當前,吻一下而已,哪有多嚴重?」當事人不會來對質,所以他大可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
黎軻斜睨他一眼。陶竟優是他的好友,但絕非正人君子。黎軻不會相信他的片面之詞,不過如果這是新發現的樂趣,他倒不會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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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竟優在百無聊賴之下,信步走到二樓理發室,門開著,明姨在正里頭整理。
他走了進去,忽然覺得走入了父親的世界,離父親很近。他在大鏡子前的座椅上坐下來,望著鏡中的自己,他似乎也看見了父親的形影。
「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是老爺最開心的理發日。」明姨停下手邊工作,對著鏡中的他說了一句。
為什麼?
「古小姐跟老爺很投緣,很聊得來。」明姨又說。
「是嗎?光憑這個就要我娶那個女人?然後來瓜分我的財產?」陶竟優懷疑父親若不是被下符咒,就是古耘太會灌迷湯。
可是話說回來,沒娶她,十五年內自己什麼也得不到,比被瓜分一半還慘。
他想到就怒從中來。父親立遺囑的時候,腦筋是不是已經不太清醒?
看著陶竟優氣急敗壞,明姨沒說什麼。他父親的孤獨和寂寥,又豈是他這個不孝的浪蕩子所能了解?古耘雖然只是個盡忠職守的理發師,可是她帶給他父親的是一種更勝于兒子的親情,這點他又怎會知曉?
「少爺……」
「明姨,讓我靜一靜。」陶竟優面向窗外,不想再談。
明姨長嘆一聲。「因為你長年在外飄泊,老爺是寂寞的,難得有人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惱,也許古小姐的善體人意,才是老爺最珍視她的地方。」
「一個美發師而已,非親非故的人,她根本沒資格。」
「少爺,古小姐跟陶家是非親非故沒錯,可是她算得上是老爺的故友,他們有三年多的交情,你就不能用心體會一下嗎?」
「明姨,我說我要靜一靜,你還在唆什麼?」
明姨吞下牢騷,收拾好清掃用具後,默然而退。
不管怎樣,陶竟優絕對不會將財產讓給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捐給慈善機構什麼的都好,憑什麼給一個奇怪的女人?
而且還是個會咬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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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耘被放鴿子了。
如果陶竟優無意讓她服務,為何又拒絕退費?簡直欺人太甚!
在公園里受他欺侮的陰影至今還在她心里揮之不去,他是一個卑鄙的人。
初識他時,她就非常地確定他不好相處,絕不同于他平易近人的父親。像他那樣孤傲的人,恐怕世界上不會有什麼事情是他看得順眼的。
她不懂那樣的人。也不想、不必去懂。
只是,陶文養留給她的信,總像殺不死的跳蚤,三不五時就叮咬她一下,刺激她的記憶。
她抬眼望了望黃昏的天色,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整個下午都耗在這兒,真得不償失!
她提起工作箱,就要往外走。
「去哪兒?」突然,門口一道人牆堵住她。
是陶竟優!
迸耘揚起小臉,在見到他時,前仇和等待的怒氣就這麼爆了開來。
「我收工了!」她說完,就要從他身旁越過。
「你什麼也沒做,不是嗎?」陶竟優背對她,僅用眼角余光瞄著她,淡淡的、不以為然的說。
「等待比任何工作都辛苦,我認為我今天下午的工作量比往常都加倍了!」古耘回頭冷冷的應著。
「不準走。」
迸耘已經踏上階梯欲下樓,卻不得不停住腳步,回頭盯著他,她遲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命令。
「不準?什麼意思?」古耘有點失笑。「我枯等你一整個下午,難道還不夠敬業嗎?」
「你態度不佳,我可以向你公司投訴你。」陶竟優威脅意味十足。
「你……盡避去投訴,反正,我不想服務你這樣的客人。」古耘知道自己在冒著被公司開除的危險,但她實在不想妥協。
「你大概以為我是開玩笑或嚇唬你的?」
「我沒有以為什麼。你要投訴,悉听尊便。」古耘說完,旋身便往樓下跑。
誰知他又抓住她,亮出自己手臂上清楚的牙印。「一報還一報,讓我咬一口,就放你走。」
「你何必這麼小氣!是你先欺負我的,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
迸耘沒再多打口水戰,不等他反應,便掙月兌他很快的下樓去。
陶竟優眯起眼,那個身影、那跟著步伐跳動的長發,似乎又撩動了他的,一種怪異的情緒再度襲上心房。
案親的遺言同時浮現在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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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路悠的衣物用品陸續搬空,古耘開始感到孤寂,這屋子以後就她一個人住了,冷清的景況可想而知。
「古耘,我這次真的要搬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路悠握著她的手,依依不舍的說。
一旁的曲衡充滿愛意的眼神,從未離開過路悠身上,現在他倆形影不離、如膠似漆的程度羨煞旁人——當然也可能令人頻頻作嘔啦!
「我會保重的。」古耘笑著說。「你不必擔心我,反而是我比較擔心你,哪天又見錢眼開去跟人家比賽什麼大胃王的……」
「你還取笑我!」
曲衡也不禁笑起來。「我會盯緊她的,這輩子我不可能再讓她暴飲暴食。」
「路悠,無論你到哪里,給我一張明信片,這樣我可以藉著你捎來的訊息順便環游世界,一定很有趣。」古耘故作堅強的道。
「我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搬走,我應該陪你才對。你一向陪著我,我現在卻要離你而去……」路悠知道古耘近來正為哪些事煩悶。
「你呀,還是快搬走好了,免得我老是被你嚇破膽,做你的朋友兼室友真的累壞了我。」路悠的少根筋,常常會出狀況,讓人措手不及。
迸耘那樣說,反而讓路悠哭得淅瀝嘩啦的,之前失戀都沒那麼傷心。
她握著路悠的手,正經的說︰「悠,真愛已經在你的手上,幸福是屬于你的。我不會有事,你放心,放一百個心。」
路悠點點頭、抽抽鼻子,輕聲說道︰「那我們走了喔。」
這次路悠選對人,情有所歸,身為她的好朋友,古耘已沒什麼不放心的。她衷心祝福路悠與曲衡。
反倒是自己……沒有半個家人,一屋子冷清,再加上最近工作不順……
路悠與曲衡走後,古耘終于哭了出來,還哭得很悲淒。
在別人眼中,她一向是堅強的,從小到大她給人的印象就是外柔內剛,初識她的人都被她弱不禁風的外表誤導,熟識之後就會領略到她堅韌的個性。
可是,從來沒人知道,當她獨自面對自己時,很多脆弱會從心靈深處攻出來,擋也擋不住。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堅不堅強,別人眼中的她都不算數。
這個無聲的夜,她就這樣一直哭、一直哭……
第三章
很快的,一個月又在忙碌的生活中接近尾聲。
第四個周末……古耘巴不得直接跨越,她非常願意將每個月第四個星期六還給上帝。
顯然地,陶竟優沒有去投訴她,否則她現在不會還在這里。
她坐在陶家理容室的鏡子前,發呆,等待。過了半個鐘頭,主人還沒現身。
懊不會又放她鴿子吧?
也好,省得見面尷尬。
迸耘站起身開始踱步,偶爾望向窗外。遠處山巒線條清晰,晴空沒有沾染一絲雲彩,藍得宛如無瑕的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