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縣令大將軍(下) 第6頁

「哎,賢弟哪能這樣說。只是賢弟未遇明主罷了。昔太公姜,八十年未遇明主,空老歲月。賢弟只是錯生在紫帝國,只是錯效了國主。若能在我南國,國主定當重用賢弟,賢弟當年的《治才賦》,我主贊賞不已,賢弟在文中提及的三省選才的方法,我主也大力推行,培養賢才無數啊。聞賢弟當年除《治才賦》之外,尚有《治國策》十八篇,賢弟難道就不想讓它得遇明主,全部在國內實行嗎?倘若如此,真當是我國百姓之福啊!」

我笑笑,「陋作十八篇,實乃當時書生意氣,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治國之難,如今早已付之一炬。」

白嗣大驚而立,拍案嘆息,「真是可惜啊!」

我淺笑,「真沒有兄台所想那樣。是兄台太看重小弟了。」

「天可憐見!賢弟如果在我南國,這十八篇,這十八篇——」他扼腕痛惜,那神情,竟如生生剜去他心頭肉一般。

我笑。「小弟實在是名不符實。兄台見笑了。」

「天啊!天啊!」白嗣呼天搶地,「當年《治才賦》一篇令我心折,我一直想著有生之年有得以看到《治國策》的十八篇,如今,如今——」

「……,……」

「不不不,不不不,賢弟,你一定要將它再寫出來!你一定得再寫出來!我立刻派人快馬回國稟明聖上,空出府邸一座,派人賜候大人筆墨,大人一定要把他們再寫出來啊!不不不,太慢了,不如干脆到在下府中,在下願為大人磨墨鋪紙。」

我瞠目結舌。

「不不不,從紫帝國到我南國,至少也得一月之久,在下立刻在這京師僻靜之處找個地方,大人可以就此處而寫,所有所需之史料書籍,在下都可以派人快馬——」白嗣神情激動,情緒高昂,言至興奮之至,竟然把酒杯打翻,酒濺了一身。

「……,……」

酒杯中的殘酒流到桌上,白嗣冷靜了下來,一時汗顏,將酒杯扶好,「愚兄太過于激動,一時失態,賢弟見笑了。」

「不,不,」我連忙回道,真沒有想到時隔三年之後,還會有人如此地看重我,說不感動是假的,「兄台這番美意,令小弟心折。小弟何德何能,能得兄台如此抬愛。」

「哎,真是可惜了那十八篇啊。」白嗣嘆息不止。

我望見他衣襟上都被酒打濕,再看時候不早,「小弟這兒有衣服,如不嫌棄,兄台可以更換。」

白嗣這才看到自己衣上水漬,笑一聲嘆一聲,解下外衣。我走至床邊,拿起一件自己穿的長衣過來。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我抬頭,見沖進來一個人,「李斐,我回來——」那種稜角分明的臉,那種充滿男兒氣的眉,不是應劭,是誰呢?

一時愣住。

「老爺,應將軍他——」緊跟在後面的小埃叫道,站在門口,一臉無奈。

眼下的應劭,頭發略有些蓬亂,一臉風塵僕僕,有憔悴疲憊之色,嗯,一雙黑色焦急的眸子是性感的,直挺的鼻梁是性感的,甚至有胡渣冒出的下巴都更顯性感。

我重重地咽下一口口水,突然之間覺得口干舌燥。

可惡,幾日不見,他大將軍什麼時候長成這麼性感的樣子了!

我想我當時的目光一定是色迷迷的,因為連正在換衣的白嗣也轉過頭來,好奇地望著我們倆個。

「……」應劭一時愣住,不知做何反應,就這樣子呆在那里,可能是對我如此放肆大膽的目光嚇著了。

「呃……老爺……」小埃在旁邊提醒。

我戀戀不舍地將視線從應劭的喉結處收回。「將軍……」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嘶啞如此,不由重重吞了口口水,咳了聲,「將軍不是明日回來的嗎?」

應劭呆呆地望著我。

……,……

呃……

我舌忝舌忝唇,實在是太過于秀色可餐。看久違的人以一種如此痴痴的目光看著你,那目光中似是含了無數深情,無數思念,再憶起此人曾經與我有一夜……那時候令人迷醉的喘息,申吟,無奈的話語,真是讓人……想……

色性大發。

嗚嗚嗚……他應大將軍知不知道現在都午夜了……正好是人孤枕難眠,心中饑渴難耐的時候……這樣子匆匆地跑回來見我,這樣子焦急地提前回來跟我見面,很難讓人……不起邪念……

「將軍……」我的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不會吧!

雖然知他對我有情,但我李斐也不至于會讓人痴迷到如此情境吧……

搖晃的手一下子被緊緊抓住,應劭的眼楮緊緊地盯著我,我再吞了一口口水,人說小別勝新婚,不知這是否就是他應大將軍的情境。但對于我來說,他大將軍那種被逗弄之後令人喜歡的反應,那種絲毫沒有因練武而變得粗蠢無比的腰身,那種永遠看起來那般的正直堂堂正正的臉,都令人如此的懷念……

應劭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目光深邃,一雙黑眸中有著難忍的焦灼與激動,劍眉難耐地蹙了起來。

來吧來吧,說吧說吧,說有多麼的想念我。

他開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他。是。誰?」

「啊?」我愣住,頭愣愣地朝著他手指的方向,一下一下地轉過去,那邊,白嗣正提著一件衣服,神情尷尬地立在一旁,不知是想穿上還是想月兌下。

「他是誰?」應劭的聲音大了起來,震得人渾身一顫。

「呃……」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他是誰?」應劭憤憤地對上我,那張怒顏是如此的吸引人,「我明明跟我哥說過我會提早回來的,你明明知道我今晚會回來的!李斐,李斐,你,你——你,居然還留了一個人在這里!」

「……,……」

應非笑是來過,是說過他會回來,但是有說過是今晚回來嗎?我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我紅杏出牆跟奸夫苟合之際被丈夫逮個正著。

「將軍誤會了,我跟賢弟之間——」怒火波及池魚,一旁的白嗣急急地過來解釋。

「賢弟?!」應劭怒火沖天,轉過頭來扳著我的肩,「李斐,你何時有跟人稱兄道弟的習慣?我說跟你以兄弟相稱,你非得一口一個下官,現在踫到這個家伙,就賢弟賢弟的!你,你——」

我一手撫額,不由嘆息。

這下子完了!

「你把我放在哪里?!好啊,好啊……」他大將軍聲如怨婦,語音是如此的幽怨淒涼,我全身寒毛起立,「李斐,在你眼里,我堂堂應劭,難道還比不過這個市井無賴?難道還比不過這個酸秀才?他可以跟你稱兄道弟,我就不夠資格?我就不合格?」

市井無賴?酸秀才?

被稱之為市井無賴兼酸秀才的白嗣張大了嘴呆呆地站在一旁,一支手指抖抖嗦嗦地抬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頭一下一下地轉過來,看他那種轉過脖子的方式,似乎每轉一下都能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音,他以一種極其懷疑的眼神對上我。

我立刻搖頭。

「李斐,你何時學得跟個婦人一樣跟人眉來眼去?!」不搖頭還好,一搖,人家應大將軍怒意更甚,一雙黑眸盡染上怒火,顯得眼神更為深邃如黑潭不可見底,那樣一張怒氣沖沖的臉,偏偏在我眼中看來竟是如此動人,「我在營中給你寫了三封信,你為何一封不回?」

信?

有信?

哪里有信?

我為什麼從來沒有收到過?

我疑惑的眼神轉向小埃,他拼命搖頭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目光殺意濃濃,手在脖子上橫過去,做了一個「卡嚓」的動作,他灰溜溜地走上前來,「回稟將軍,我家老爺從來沒有從悠州寄到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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