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上司怎麼辦? 第8頁

唉,罷了。

「下回我讓人多帶些桂花過來。」俞立軒說。

她笑開來,明白俞立軒將她的話听進去了,「謝謝二爺,從此便不怕吃不到好吃的桂花糕了。」

越往南走天候越暖,馬車緩行在官道上,說是官道,其實不過是鋪平的黃土路,風吹塵飛,她完全體悟到古人說的風塵僕僕。幸好,就快到杭州了,她再忍耐忍耐……

「吁!」前頭車夫忽然將馬車停下,她掀簾朝外望,幾個著錦衣繡袍的年輕男子騎馬而來,擋住了馬車。

斑壯漂亮的馬匹在車前停下,領首的年輕男子翻身下馬,做揖問道︰「馬車內可是余大夫人?」

她望著年輕男子,不待夏荷、春綠出聲,先答了,「我是。」

年輕男子神色微訝,旋即恢復如常,行了個大禮,恭敬道︰「伯母一路辛苦,我是余鼎浩,余家三房長子,這是五房二公子余鴻飛、二姨三子陳博良、二叔公長孫余宏文、四表姨長子……」

一串人名介紹下來,她听得頭昏腦脹,算算馬車前,有八名年紀約十三至十六、七歲的男子,她端著長輩架子,微笑頷首地听完。

她大概猜到這幾個年輕男子出城相迎的目的,唉,也難怪余鼎浩乍見她時掩不住微訝,他們相差大概四歲吧,她若過繼了他,這年齡差實在太玄妙了點,沒辦法,誰教余孟武忙于軍務晚成親呢,想到被一個小四歲的少年喊一聲娘,她沒忍住,噗哧輕笑出來。

馬車前八位錦服少年,見狀困惑茫然,相視了片刻,相對年長的余鼎浩只得開口,「伯母,可是我方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搖搖頭,「沒有,我想到別的事了。」

「祖父母們放心不下,說您多年沒回杭州,怕是路不熟,因而特要我們幾個到城外迎接伯母,再三十里路就到城門了。」

「你們領路吧。」她笑笑地交代車夫,馬車緩緩馳行。

杭州城內的余家園林富麗堂皇,亭台樓閣、小橋水榭蜿蜒交錯,檐廊曲折,雕梁畫棟,每扇窗雕皆隱含多子多孫多福的寓意,走進余家園林,她方知余家之富不可謂一般。

這等奢華的園林建築,哪怕與皇親貴冑相比,都不遜色了。

原來她名義上的夫君身家雄厚,她不懂,這樣的富貴人家將嫡子送上戰場,只為謀求功名,最後卻賠上性命,不覺得超不劃算嗎?這是她難以理解古人的地方,將功名看得比性命、錢財還重。

她被一群少年領進園子,一路上由余鼎浩細細介紹園林別致的景色,荷花池畔的奇岩怪石是遠從廣東運來,池里的夏荷則是差人由西子湖移植而來,池畔邊的楊柳是楊州老柳。

她听出了興味,一個景一則故事,許是看出她听得津津有味,余鼎浩也說得眉飛色舞,停停走走近半個時辰,他們才總算來到正廳。

她名義上的公公婆婆已端坐在主位,與堂下好幾位親友閑話家常,廳里笑語晏晏,對他們從大門到正廳足足走了半時辰的緩慢拖沓毫不介懷。

見她一入正廳,廳里的人全起身,並恭敬朝她行禮。

她是二品誥命夫人,雖無實權,卻受朝廷俸祿,她猜想廳里的「親友團」是因她的身分行禮,她感覺有些尷尬,但也明白這時候最好是端著架子接受,往後她得靠著余家過日子,被余家人高高捧著,才會有好日子過。

其實這廳里的人,她只知主位上是她公公婆婆,其余人等她一概不認得。

眾人行過禮後,公公余任義,婆婆許氏一道迎了過來。

她福身道︰「公公、婆婆。」

婆婆許氏臉上堆著笑,伸手扶她一把,道︰「好孩子,這一路顛簸,辛苦了。我讓廚子準備好些你愛吃的,還有炖湯補藥,一會兒讓丫頭先把補藥送到你房里,你先歇一歇,一個時辰後,晚膳備好了,你再到膳廳同大家一塊兒用膳,可好?」

「儀仁听憑婆婆安排。」

「好,好,趕緊去歇會兒。」

許氏喚來幾名僕婢,交代幾句,她便讓人領去了廂房歇息。

進廂房不消片刻,一名身穿青綠錦衣的小婢端一碗補藥進來,恭敬低首呈上,「夫人,這是補藥,請夫人趁熱喝了。」

她接過補藥,靜靜喝完,藥碗旁有另一只小碗,小婢又說︰「這小碗是蜜水,解藥苦的。」

其實她並不覺得藥苦,不過既然是別人準備的好意,她就喝了。

「謝謝。」喝完,她順口道謝。

小婢怔在一旁,好半晌,才抖著手,低低道了句,「……不必謝,都是奴婢應當做的。」

「你先下去吧。」她知道這些奴僕習慣了不平等的對待,但她內在是個習慣把「請」、「謝謝」、「對不起」掛嘴邊的現代人,要改變實在有點難度,可能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然就是有一道雷劈下,才能改掉吧!

「夫人,您嚇著她了。」一旁服侍的春綠掩嘴笑道。

「我知道,可我習慣了。」她無奈道。

「夫人實在要改改這個習慣,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夫人大病後,事記不全,性子也變得太過慈軟,如此很容易被欺侮。」春綠憂心忡忡勸告。

「我懂你的意思,我盡量改就是了。」被勸過無數次的她只得乖乖補上一句。

「夫人,不是盡量便夠了,余家雖非世家大族,卻是富可敵國,這樣的人家勾心斗角絕不輸侯門世家,您可得謹慎些,別被人欺到頭上了。」夏荷也憂心勸告。

「好,你們兩個忠心耿耿的,我全听進去了。讓我歇息一下,這一路真夠累的了。」

「夫人說得是,趕緊歇息,累出病可不好。」夏荷道。

「是啊,這一家子人,還等著我挑根好秧苗,過繼到名下呢。」她笑道。

「這事夫人可要好好思量,奴婢近日會多多幫夫人打探。」春綠說。

「多謝你們倆了。」

「夫人!」春綠不滿她那句謝。

「夫人!」夏荷亦是。

「好,我知道錯了,我改。」她端起架子,正經八百說道,「你們兩個得問仔細了,萬一打探不仔細,讓我錯選了繼子,有你們受的。」她停一會兒又問︰「這樣改得可好?」

春綠夏荷相覷片刻,掩嘴笑出聲來,兩人搖搖頭,一副莫可奈何的臉,手腳俐落服侍她歇息了。

第4章(1)

斑儀仁沒想到,真會有一道雷直直朝她劈下來,改變來得如此快速。

在余家住了五日,除早晚向親切慈愛的公婆問安,余下時間,她空閑而自由。

余家人口眾多,園林里大大小小院落十數個,各房分住,院落與院落之間亭台樓閣、假山奇石分布其中,這幾日閑逛下來,她方知初到余家所見景致,僅是余家園林一小部分。

春綠是個俐落機伶的丫頭,才五日便打探出余家大概情況,目前當家掌權的是余家庶出二房長子余孟仁,余孟武同父異母弟弟。余孟仁有一妻兩妾三名通房丫頭,正妻楊氏目前是余家當家主母。

據春綠打听到的,楊氏性格強悍,持家待人算得上公正,獨獨對已故偏房張氏所生庶子余棠騏極為刁難苛待,但余家上下卻沒人敢為這個被苛待的庶子說話,原因是楊氏曾懷過胎,還是個男胎,當年極受余孟仁愛寵的偏房張氏,擔心楊氏若產下嫡子會分去余孟仁的寵愛,于是下毒致使楊氏滑胎,小產的損傷更令楊氏終身無法再有子嗣。

張氏被杖打而死,從此余棠騏這個偏房所生的庶子,便成楊氏的出氣筒,動輒杖打責罵,吃穿用度不如余家最卑微的僕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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