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上司怎麼辦? 第12頁

余棠騏沒理會她的話,轉向後頭的春綠,拿來裝參茶的壺與杯,倒滿一杯,遞給高儀仁,「喏,你先喝一半。」

斑儀仁看眼白甜瓷杯,忽然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從前他小,是個孩子,為了哄他喝據他說聞起來有藥味的參茶,她只好自己先喝,激他說她是弱女子敢喝,身為男子漢的他怎能不敢喝……哄著哄著,就成了每次她得先喝半杯參茶,他才肯將剩下的喝完。

「你已經長大了。」她說。

余棠騏見她不肯接去喝,一個回身將杯壺放回春綠拿著的木盤。

「那好,我以後不再喝這種難喝死人的東西了。」他轉過來,笑著說。

望見他臉上得意的笑,她失神半晌,五年前十二歲的孩子,是小一號的關棠騏,現下已長得同關棠騏一樣高大,臉是關棠騏的臉,如今連笑都有幾分關棠騏從容的模樣。

算一算她穿越來明朝有八年了,八年啊,久到她幾乎要忘記她在六百年後的世界叫方梓璇,也久到她已經完全接受如今她叫高儀仁的事實。

斑儀仁低低一嘆,朝春綠招手,春綠搖頭抿笑,將杯子遞過去。

「夫人每回都拿大少爺沒轍。」

「他是吃定我心軟。」她笑著喝了半杯參茶,將剩下的遞給他,「俞師父說你小時候沒養好,氣血不夠要多喝參茶養氣,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高儀仁你對我好。」余棠騏粲笑著,接來她喝過的杯子,一口飲光,再將壺里剩下的一並喝完,「你看,我全喝完,一滴不剩。」

「你剛才急急忙忙喊我,有什麼事?」

余棠騏頓時眉飛色舞,臉有光華,語氣驕傲地說︰「今日俞師父說,我已經學全他的功夫,他沒別的可以教我了。師父還說,整個金陵城也找不出能贏過我的對手。」

「得意!天下多大?金陵城多小?這樣就滿足?」她好笑地看他。

「當然不是!等我當上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大將軍,才會滿足。這只是剛開始,高儀仁,我一定幫你掙個一品誥命夫人。」他意氣風發,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

她笑容粲粲,說道︰「我已經是誥命夫人了。」

「不是我幫你掙來的,不作數。」他不以為然哼聲。

「好,好,不作數,我等你當上文武大將軍,幫我掙一品誥命夫人,不過當大將軍之前,你是不是該先成

家?你已經十七了,男子漢不成家何以立業?」

原本神采飛揚的余棠騏,一听見成家二字,撇過頭,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這些年你從童試、鄉試,到會試一路考過來,下月就要殿試,金陵城最俊俏且文武雙全的余大公子可有看上哪家姑娘?為娘請人去替你說親,保證幫你娶進門。」她無視他的沉默,繼續說。

「你不是我娘!別亂。」他徹底不高興了。

「名義上,我的確是你娘啊。」她逗他,「不是你名義上的娘,將來你如何幫我掙誥命?」看他氣呼呼的樣子,她有扳回一城的歡暢,想她穿越來之前,總是被關棠騏氣得胸悶啊……如果人有前世今生,說不定未來的關棠騏,正是眼前余棠騏投胎轉世的。

「高儀仁,你那麼愛當娘,自己生一個!」

「我跟誰生啊?」

「跟……」他一句話梗住,久久吐不出來,「不跟你說,我要出門了。」他怒意騰騰起身,走出廂房。

她唇邊掛著捉弄完便宜兒子的笑,卻在听見春綠一句無心之語後,神情頓時僵凝。

「大少爺心里恐怕只有夫人,容不下別的人。」

「啊?」她驚訝出聲。

「這些年大少爺一心想報答夫人的恩情,讀書練功都是拼了命的,他忙過頭肯定情竇未開啊。」見夫人茫然又驚訝的模樣,春綠趕緊解釋。

听完春綠的解釋,她點點頭,可不知怎麼的,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那個余棠騏……不會錯把恩情當感情了吧?

靶覺有點不妙啊!

「他若是情竇未開,是不是該替他想想法子?他滿十七歲了。」在這時代,男子不少十六歲成親,十七歲有正妻小妾的,興許已生一兩個孩子了。

她微微蹙眉思慮,片刻,夏荷卻進來了。

「夫人,二爺來了,在正廳候著。」

「棠騏出門了嗎?」她問,每回俞立軒來,余棠騏總是不高興。

「方才出去時遇上二爺,招呼也不肯打一個,好似在生氣呢。」夏荷回答。

「知道了,回來我再說說他。」其實說也沒用,不過總是要說說。

「大少爺在氣什麼?」夏荷不明就里,問道。

「氣我叫他娶媳婦呢!」她笑得有些無奈。

「娶媳婦是好事,怎生氣了呢?況且,大少爺已經十七有余。對了,二爺這趟來,正是想問大少爺的親事。」

「是嗎?那實在太好了。」她趕緊起身,領著春綠、夏荷往正廳而去。

會試結束後,一干通過會試的士子們,須留在金陵城里等待殿試,這使得金陵城里最大的酒樓,無論白日夜晚皆熱鬧非凡。

如今金陵城里盛傳已是解元、會元的余家長公子余棠騏,待殿試後,將成為大明朝繼黃觀之後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余家長公子不僅一表人才,文采斐然,武功了得更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不少人期待這位文武雙全的青年,連中三元拿下狀元郎。

余棠騏一身雲紋刺繡錦天青色長袍,瀟灑地走在城街上,引來不少注目,他昂首闊步,進了酒樓,店小二熱絡笑著湊上來招呼。

「余大公子,今天一個人?」

「嗯。」他淡淡點頭。

店小二黃老六是個跟余棠騏一般大的年輕人,對余棠騏特別崇拜,他熱情地說︰「余大公子喜歡賞秦淮河景的廂房,方才喝茶的客官剛走,我幫您收拾收拾,馬上好。」

余棠騏跟在黃老六後面走,上了二樓廂房,等桌面收拾干淨後,道︰「半斤老白干。」

「好勒,還要些什麼?」黃老六語氣輕快。

「不要別的。」

「這……余大公子,您用過午膳了嗎?這時辰快到正午,小的猜您還沒用過膳吧?空月復飲酒傷身,整個金陵城誰不知余夫人最寶貝您的身子,要是余夫人知道您空月復喝酒,她心里肯定要難過的。」

余棠騏一肚子悶氣,听黃老六勸著,更悶了。可思來想去,一想到高儀仁那個笨蛋可能難過,他掙扎一瞬便妥協,「隨便送兩碟菜上來。」

「今日廚子做的鹽水鴨、手撕鳳魚味道特別好,給您各來一份,可好?」

「好。」

黃老六蹬蹬地下樓往後頭廚房吆喝,余棠騏憑窗而望,秦淮河水色妖嬈,畫舫扁舟去去來來,河岸兩旁,家有露台,朱欄綺疏,別有風情。

余棠騏心思飄得遠了,想起五年前初來金陵城,抓著高儀仁縴弱的手,她溫聲細訴金陵城哪里好玩好吃,帶他乘舟賞游風光綺麗的秦淮河,遠看文人雅士游河品酒論詩,遙听美妓撫琴吟歌……

斑儀仁令他能不憂不懼的生活,她替他請夫子傳道解惑、為他去求早已不收弟子的俞老爺收他為徒,俞老爺是俞立軒祖父,但俞立軒說情沒用,高儀仁便為了他每日天沒亮就到俞家大門等要出門晨練的俞老爺,那時正逢金陵隆冬,天特別冷,高儀仁足足往俞家跑了五十日,才終于讓俞老爺點了頭。

拜師那天,他才知道這些事,而拜師禮行過後,高儀仁病倒了,那一病就是大半月,他憂心忡忡。

俞老爺規定每日四更天晨練,他四更不到就到俞家門前等著。因為春綠在高儀仁病倒後說,俞老爺原是五更天晨練,見夫人每日去守門,就一日日提早出門,最早甚至三更天便出門,黑燈瞎火的,人們多半還在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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