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濤的冷汗流了一層又一層,他吸了一口氣再吸一口氣,瞪著那個滿身奇裝異服家伙,正要開口教訓︰「你……」
浴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力打開。
正在前院修理花草的林母听到自家院子竟然傳出這等慘絕人寰的尖叫,生怕自己的心肝寶貝兒子出了什麼變故,連忙拉著還在看報紙的老公膽戰心驚地趕了過來,可是他們看到的竟然是——
「寧夏?」林母驚駭,隨即一種根深蒂固的敵意隨著憤怒爆發了出來,「你怎麼會在這里?還穿著這種稀奇古怪的衣服!你又想搞什麼鬼?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了!」
「嘿嘿,阿姨,林叔叔,早啊。」拉下口罩,她把臉露了出來,傻笑著打招呼。
「早什麼早?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纏著我們家睿濤,你就是听不懂?!從小到大他被你拖累得還不夠是不是?雖然住得近,但我們林家和你寧家可半點關系也沒有,也不想有!回去告訴你媽,管好自己的女兒,別回過頭來又要怪我!」面對這個從會走路開始就喜歡纏著自家兒子的女孩,林母的頭都大了,真沒見過這麼黏人的孩子。一旦是她認定的事,就是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听,才把人趕走了,過不了多久她又來了!
「呃,這個,其實純屬意外啦,我一不小心走錯路,結果就走到這里來了耶!」寧夏甜笑著一派純真地道。
林母的眼楮瞬間冒火地瞪了起來。走錯路?住在這里十幾年了,還能從大街上走錯到他們林家的院子里來?順便還錯到了浴室?當他們是白痴啊?
林睿濤站在旁邊,面對這一團亂局,無力感更深了。
「寧夏,別以為嬉皮笑臉就可以過去,你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的事我睜一眼閉一眼也就算了,就當是小孩子鬧著玩!可現在是我們睿濤高三的重要階段,你要再這樣胡攪蠻纏地干擾他就別怪我不客氣!睿濤以後要進的是名牌大學,以你這種稀泥巴的成績是別想追上他的!他以後就是要找女朋友也會是教養良好書香門第出身的千金小姐,像你這種稀奇古怪不知檢點的女孩子想都不用想!再說你還是寧家人,就是下輩子都不可能!」林母說得氣都不用喘,幾次林父想要插話都被她打斷,「你別開口!這丫頭就是欠人教訓!」
林母的話越來越不堪,寧夏不自覺看向林睿濤的方向。他也看了她一眼,但是很快就轉過臉去。
誰讓她做出這種離譜的事?活該被罵!
半盞茶後……
林睿濤沒穿衣服的身體已經感覺到有點冷了,林母可能是對寧夏的怨懟積壓已久,好容易找到個機會就迫不及待地全都發泄出來。
「……居然恬不知恥地跑到男孩子的浴室里來,一點矜持也沒有!幸好你爸死得早,否則也要給你氣死!有娘生沒爹養的小孩就是欠教養……」
本來一直在一邊旁觀的林睿濤在听到這句話時,臉色陡然一沉。
「媽!」他起身站到寧夏身前,眼神嚴厲地看著母親。寧夏是過分了沒錯,可是卻不能用她的痛處來傷害她!
「睿濤,你還護著她?以後也不要和這種人往來了,寧家人沒一個好的……」林母的聲音在兒子的逼視下慢慢地小了下去。
「夠了!」他的眉頭緊緊地糾結在一起,看向一旁的父親,「爸,你和媽先出去。」
林母不甘地瞪著寧夏,「你還賴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出來!」
「阿姨,我從窗戶下去就好。」她嘻嘻一笑。
「哼!沒教養的丫頭!」林母氣呼呼地道。
「好了,小孩子們的事情,你不要這麼不理智。」林父沉穩地開口。
「你說什麼?我還不都是怕睿濤被她帶壞?」林母雖氣,還是跟著林父一起出去了。
寧夏松了一口氣似的,表情飛快地恢復了彈性,還很不知死活地對著他們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你還敢笑?!」林睿濤回頭瞪她,頓時氣結。
「嘻嘻,濤濤。」她貼近他,兩只水媚的狐狸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干嗎?」他沒好氣地道。
「你心疼我了。」
「你胡說什麼?我哪有……」他俊臉一紅,忽然說不下去了。
「呵呵!」她笑著一把從身後抱住他赤果濕潤的肩背,兩只手還不老實地大肆揩油。
他破天荒地居然沒有推開她,浴室的溫度漸漸地升高,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了,他一把握住那只在他胸口亂動亂模的小手,緊緊地捏著,良久道︰「寧夏。」
「嗯?」她整個人都貼在他背上,冷不防在他肌理分明的身體上輕輕地親了一記。
他不由得渾身一顫,握住她的手更緊了,連聲音都有些不穩起來︰「你……別在意她說的話,不要難過,嗯?」他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有著異樣的磁性,像一只手輕輕地撓過她的心房。
她父親死的那一天,只有他知道,寧夏一個人躲起來哭了。從來不哭的寧夏,從來都是笑得那麼燦爛、仿佛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寧夏,縮在角落里,哭得嗓子都啞了。他就在她身邊,陪著她,看著她,卻什麼也做不到。
「我不難過,我有你。」她踮起腳尖,從後面摟住他的脖子,將自己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肩膀。
林睿濤心里一動,正想開口,忽然瞟見窗口還有一個人影晃動,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咆哮道︰「寧夏——你居然還帶了一個人來拍照?!」一邊動作飛快地扯過一邊的浴袍套上,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看都不敢看柳湘那邊。
「不怕啦,我事先有要她戴上老花眼鏡,她只拍照,看不清楚的啦!」她還妄圖掙扎。
「你給我閉嘴!」他壓抑地狂吼,「我簡直不敢相信……你!你給我滾出去!」她竟然讓別人來看他這個樣子?!「……不要。」
「不要?你還敢不要?搞清楚,我現在還在洗澡,才洗到一半,你不出去,難道要把外面那個叫進來一起鴛鴦浴啊!」他吐血道。
「我不‘滾’,我走。」知道自己踩了地雷,她低低地說完就往窗口去。
「快走!」
等她終于慢吞吞地爬了出去,林睿濤猛一用力關上被拉開的小窗,靠著窗框大口地喘氣。
寧夏這個禍害混蛋!遲早有一天他要被她害死!
「喂!你剛剛看到了沒?」一出林家,寧夏立刻神氣活現地拉柳湘的頭發。
「沒有啦!我不是都戴了眼鏡?看不清啦!」被寧夏欺壓慣了的柳湘嘟起嘴巴,委屈地模著被拉疼的頭皮。
「你眼楮那麼好,有沒有眼鏡還不是差不多?」她不放心地道。
「那你還讓我戴眼鏡?」
「至少看得不會太清楚嘛!我可警告你喔,這事你要是說了出去,我就告訴張維杰那家伙,說你凱覦我們家濤濤!那時,有人的暗戀就要泡湯!」寧夏非常可恥地威脅弱小。
「寧夏,你太過分了……」
寧夏才懶得管柳湘的死活,徑自抱著相機狂笑不止,
「哦呵呵……小濤濤誘人的身體……」
柳湘小心地睇了她一眼。心想,寧夏怕是瘋了。每回一遇上林睿濤的事,她整個人就不太正常起來。
說起來她和寧夏同桌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听她念叨林睿濤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她對林睿濤這個人還是不算了解,感覺上他很沉默,安靜到沒有必要絕對不多話的地步。他是三年一班的班長,一班是每一個年級的資優班,按照慣例,所有三年級的學生都叫他班長。毫無疑問的,林睿濤是陵揚的權威人物,學生敬仰,老師喜愛,簡直是將他當寶供著了,和張維杰那種雖然出身名門卻肆無忌憚惹禍的類型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