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章妃調查我在遼州的作為一樣。」都這為了消滅對方。「你可以不回答,知道這個對我並無好處,我只是好奇,只是不喜歡被人吊著胃口,所以從現在起,我會問你幾道問題,你拒答一個,就會少一個親人。」
收到的資料里說,劉順重視親人,這些年在宮里賺的,全送回老家買田買地,現在的劉家與過去不同,已是村里的大地主。
听他這麼說,劉順蔫了,他什麼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家人。
「章妃在四皇子身邊放了人,因此知道四皇子將梅雨珊送往遼州。」
難怪秋叔和巧眉不知道梅雨珊沒死,章妃卻曉得。
「恭喜你,你已經救下小佷女的性命。再說說,埋在四皇子身邊的暗棋是誰?」
「宋可兒。」
「只埋一個?我這樣問一句你答一句可不太好,你別鬧到後來,一個問題只能救回你親人一條胳臂,那就太不劃算了。」楚默淵再度恐喝。
劉順臉色像死人般蒼白,他知道自己再也無力回天,他不指望自己還能存活,只求家人平安。
「四皇子、太子身邊都有四個,皇帝身邊的福公公也是章妃的人……」他全數交代了。
「非常好,我喜歡你的態度,你保住你佷兒佷女了。接下來的半路上,章妃還有安排人嗎?」
「有。」
「章妃急著除掉我,目的為何?」
「明年春試過後,廣平侯府二公子、三公子出仕,娘娘打算讓侯爺為他們請封世子。」明年出仕?口氣真篤定吶,可見周嬤嬤猜測無誤,而他不死,兩個弟弟怎能當上世子,章妃是該盡快動手。
「章妃為七皇子圖謀,除在皇上、太子、四皇子身邊安插人之外,還做了什麼?別告訴我沒有,我不是在向你要答案,只是在證實猜測無誤。」
目光相對間,劉公公倒抽氣,臉漲成深紫色,腦子嗡嗡作響,他全都知道了?他知道了,那四皇子呢?太子呢?皇後呢?難道娘娘做的事全攤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身子癱軟,劉順啪地軟倒在地……
快馬加鞭,劉順被點了穴,一路昏昏沉沉。
楚默淵與他對換衣服,于是馬車里坐著虛弱的「楚默淵」和隨身照顧的「劉公公」。楚默淵的人一部分換上宮衛衣服隨行保護,一部分人隱身暗處。
這個做法保障了前十幾天的行車順利,但後來「劉公公」被認出,接下來一路便不平靜了。
他們三番兩次遭到截殺,楚默淵身邊的人大半都受了傷,在距離京城剩下三日的路程時,突然涌出二十幾個高手將楚默淵一行人團團圍住,殺聲震天,幸而燕歷鈞收到密信,派出的人馬及時接應。
一場混戰,人人身上都見了紅,雖然多數傷得不重,但進京城時一行人仍然狼狽不堪。
燕歷鈞在城門相迎,看見楚默淵身上草草包扎的傷口,紅了眼。他迎上前,細細打量楚默淵,道︰「先到我府里,讓太醫給你看傷。」
「小傷,不礙事,四皇子,章妃安插的……」
「全收拾了,幸好你及時提醒,要不……冉莘差點受害。」說到此,燕歷鈞咬牙切齒。
冉莘與太子妃都遭人下藥,意圖使她們絕育,收到楚默淵的信,他們立刻讓太醫上門,冉莘與太子妃運氣好,中毒不深尚能解,要是再喝上兩、三個月,他這輩子都甭想有嫡子了。
還以為燕歷堂的事剛過,魑魅魍魎消失無蹤,沒想到暗處仍有鬼魅蟄伏。
「那就好,先進宮吧。」他想讓皇上親眼看看自己這一身傷,以及……他目光一轉,副將已上前把包袱遞給他。「我有禮物想呈給皇上。」
「那是……」
「我們一路上收下的腰牌,近百面,全是宮衛的身分證明。」
燕歷鈞大驚,一個後宮婦人竟能調動近百宮衛半路截殺?母後都沒有這個能耐。她手中有多少人馬?有多少京官在暗中听命于她?
倘若她能操控超過五成的宮衛,那麼是否意謂,再發動一場爆變並非難事……好大膽的章妃,他們都小願了她!
「這禮物送得太好,讓章妃罪加一等,父皇之前還不敢相信賢良淑德的章妃會做出這種事呢。」
不相信枕邊人生性如此殘暴?是啊,他父親不也如此?就算到最後相信,還是得顧全大局,掩飾真相。
楚默淵嘴角浮上譏誚,是男人太蠢還是女人太精明?
「你沒將梅雨珊帶回京城?」燕歷鈴有些後怕,差一點他就娶了自己的親妹妹當妻子。
「她現在叫做淺淺。這一路太危險,我不確定能護她平安,就讓她先留在遼州。」
「你考慮的對。」
「科考舞弊的事呢?」
「當然不會放過,只不過此事牽扯太大,若傳揚出去,有礙朝堂威信,父皇命太子暗中調查。」
「有結果了嗎?」
「有,此次的問題並非泄題,而是主考官林學文在封卷時替付錢買榜的人更換卷子,牽連的人有十七名之多,除了你的兩個繼弟之外,章妃還安排進去不少自己人。」
「皇上打算怎麼做?」
「幾年牢獄之災跑不掉,仕途肯定是玩完了,章妃已經被軟禁,但消息尚未外傳,父皇打算把章妃的人馬一網打盡。對了,先跟你透個底,太子打算趁你回京,讓廣平侯直接把爵位傳給你,之後你想在京城留任還是回遼州?」
這種事不需要考慮,楚默淵回答︰「遼州政局未定,建設未成,我想待在遼州,把該做的事完成。」
一掌拍上他肩頭,燕歷鈞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當初我把遼州交給你,再正確不過。這次回來,你把遼州的情況詳細稟奏給父皇听吧,父皇很感興趣,還打算過幾年讓太子監國,親自到遼州一趟。」
將北遼納入疆域是燕家從祖輩就想做的事,能在父皇手中完成,青史定會為父皇記上一筆。
「我帶來遼州的城市規劃圖,還有目前的發展與政治經營。」
燕歷鈞滿意一笑,他想楚默淵很快又要升官了,不過……「你在信上說的,是真的?」他說在不知道淺淺身分之前,兩人已定下終身,就算沒有賜婚聖旨,他也在著手進行回京一事,打算將章氏的事情做一個了結。
他要掃除所有危機,然後娶淺淺入門。
燕歷鈞的問話讓楚默淵黝黑的臉上出現羞澀,和他英勇威武的形象不搭。
「是。」他不回避,坦言相應。
兩人對視片刻,燕歷鈞哈哈大笑。「這是好事,我與太子定會想辦法成全你們。」
想到余淺淺有人要,再不會和冉莘糾纏,燕歷鈞心情大好。
可……如果皇上不允呢?不怕不怕,萬事有太子呢,連冉莘那樣手藝與身分,皇兄都有本事把她變成自己的王妃,何況一個公主、一個侯爺,般配得很。
卑手,楚默淵感激不盡。「多謝四皇子。」
倏地,惡作劇念頭興起,燕歷鈞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有件事,我得先給你透個底。」
「請說。」
「其實她不是梅雨珊。」燕歷鈞在他耳邊低語。
怎麼可能?秋叔看過淺淺,自己也見過徐妃的畫像。「我曾听過一個傳言。」「什麼傳言?」
「凡是大燕皇室血脈,在鎖骨中間都會有個月形朱砂痣,是真的嗎?」這是他從劉順口中問出來的,卻不敢確定。
「是真的。」
「淺淺有。」
他、他居然……連淺淺的鎖骨都看了,他指著楚默淵,問︰「你已經把淺淺給吃了?」他沒回答,一張臉卻漲得通紅。
燕歷鈞翻白眼,不必說了,答案已經寫在臉上。吐氣,燕歷鈞撇嘴道︰「我沒懷疑過淺淺的身世,在巧眉清醒後,我就拿著她的證詞到過梅府,淺淺鎖骨的胎記是梅夫人親口向我證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