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很多學生還在上課,她微笑著從一樓開始慢慢走,想著以前在這里上課時候的點點滴滴,然後听听現在的學生們練琴的琴聲……
一層一層地走上去,到了八樓琴房的時候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
記憶隨著門的打開,開始連續……
她可以听到十年前從這里停住的那一首歌,有一個人在唱,低低沉沉的聲音,溫柔纏綿地一直蕩漾在耳邊。琴室里燭光點點,她靠在門上,門那一邊的情歌跨越了十年的距離再次響在了她的心里……
手,輕輕觸踫鋼琴,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從另一個方向的樓梯上來了。
她在五樓樓梯口的時候听到了一串熟悉的旋律。
爸琴……《月亮代表我的心》……八樓琴房……靖和!
她轉身就往樓上沖去,卻在六樓的時候停住了腳步,搖著頭喃喃自嘲道︰「我在干嗎?不可能,他不可能在這里。」
轉身,她在這首情歌中走下了樓,離開了學校。
沈靖和彈出最後一個音,有人在門口鼓起了掌。
昂責管理這層樓的大叔在門口呵呵笑著,「我就知道在這間琴房里彈這首歌人一定是你。」
沈靖和笑了笑,合上了鋼琴。
「對了,我還以為你還會像前幾年那樣,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才來。怎麼?等到你要等的人沒有?」
沈靖和眼神一暗,「沒有,我回來休假。」
「這樣啊。」大叔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也難得你一等就是十年。不管怎麼樣,還是祝你今年可以等到想見的人。」「謝謝。」點了點頭,他道了謝拿起傘也離開了。
大叔在他走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等的到底是什麼人?每年冬天都來這里等一個晚上,都在彈這首歌——難得啊。」沈靖和撐著傘從學校里出來,漫無目的地走著,傍晚的時候回到了廣場,卻不想回家。徑自站在廣場邊看著對面來來往往的行人。
章海潮在廣場邊的車站等車,到邊上的販賣機里投了一杯咖啡,照樣喝了三分之二就喝不下去了。端著剩下的咖啡找著垃圾筒。出去這麼久就是這點不好,什麼東西都變了。
直到車子來,都沒有找到垃圾筒,干脆端著紙杯上了車。今天車上的人不多,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向著窗外不經意地一瞥,卻驚掉了手里的紙杯。
沈靖和撐著傘看著公車從身邊開過,突然一個紙杯帶著咖啡從車窗里掉到了他的面前,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看到了一張魂縈夢牽的臉。
海潮!
她看著他站在廣場邊,手上的傘因為看到了她而掉了下來,他整個人就置身在綿綿的大雨里。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想念才在這里看見了他。
雨,模糊了他的臉;讓她坐在車里只能看得到他孤單的身影。淚,已然爬滿了臉頰。
沈靖和站在雨里看著她的臉漸漸模糊走遠,一時間洶涌的感情涌入心里,讓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她已經走遠了。
她回來了!
當這個認知清晰地傳入他的大腦時,一身濕透的他,眼里閃爍著熠熠的光輝——很深很深。
第8章(2)
一個星期後的晚上,章海潮被易揚和魏行薇兩人拉到家里燒烤。章海潮看著眼前烤東西烤得異常親昵的兩個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兩個不要這麼惡心好不好?存心刺激我啊?」
「你怕受刺激,也去找一個啊!」魏行薇笑得很大聲。
易揚一邊伺候老婆一邊問︰「海潮,你在國外這麼久就沒有人追過你?」
「有啊。」她很大方地承認了。
「那為什麼不給自己找一個伴?」易揚接著問,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一邊烤玉米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想賺錢,想出名啊。」
「出名?」魏行薇哼了一聲,「你‘章海潮’三個字在音樂界里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你這幾年賺得還少啊?借口!」章海潮啃著剛烤好的玉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你怎麼說。」
「你呀,」魏行薇無奈地敲了她一下,「一輩子都是這樣,迷迷糊糊地對什麼都不在意,我看你老了以後怎麼辦。」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還不老啊?」章海潮好笑地說。
魏行薇拿她沒辦法,拿起一串烤好的東西就往她嘴里塞,「人都要被你氣死!小姐,你才三十二歲吧?離四十還早得很。」章海潮看著易揚,挑眉問︰「你老婆懷孕以來都是這樣的嗎?我記得她以前沒這麼歇斯底里?」
易揚笑了笑,「她擔心你。不過,你這麼多年來都是單身,該不會是為了我那個無情無義的朋友吧?」
章海潮一怔,想起上個星期廣場上看見的人,喝了口酒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誰啊?我不記得了。」
易揚和魏行薇對看了一眼,輕咳了一聲,「說點別的吧,海潮你知不知道SPI?」
「知道啊,它是很大的跨國企業,而且從五年前開始它就一直是我的贊助商。干嗎突然提它?」
「SPI總公司的總裁這次來這里巡視業務,下個月會有一場介紹性質的舞會。」易揚一邊說一邊注意她的反應。
章海潮抬頭看著他,一臉的疑問,「那又怎麼樣?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易揚搖了搖食指,「怎麼會和你沒關系?你的經紀人沒有告訴你,你也被邀請參加了嗎?」
章海潮的眼神迷惘了兩秒鐘後才恍然,「我忘記了。」
魏行薇一副被打敗的表情,「就知道你會這樣。」
易揚解釋道︰「是這樣的,本來他們也邀請了我和行薇。但是行薇現在挺個肚子根本就不能去,所以我想請你當我那天的女伴。怎麼樣?」
她剛想張口,魏行薇就指著她威脅,「你不可以拒絕!」
她好笑地看著行薇緊張的樣子,「我又沒有說我要拒絕,你干嗎那麼緊張?」
「你答應?」
她點頭,「本來想混過去的,但是你們這樣說,而且他也算我半個老板,去一下也好。不過我先說好,我只打個招呼就走。」
魏行薇白了她一眼,「怕了你了。」
十一月的夜晚已經開始有些涼意。易揚開車來接章海潮去參加SPI的酒會,卻在看到她的時候無法掩飾贊賞的目光,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今天的章海潮穿了一件湖綠色的削肩長裙,上半身隨意披了一件卡其色的披肩,一枝香雪蘭將她一頭的長發盤在了腦後,看起來典雅溫婉得不可思議。
易揚為她打開車門,「真漂亮。」
「謝謝。」大大方方地上車,她看著身邊一身正式西服的易揚,「我很久都沒看你穿得這麼正式了。」
易揚聳了聳肩,「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樣穿,只是今天場合特殊。」他瞥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手,「我還以為你今天會把琴帶出來。」
章海潮看著窗外的夜景,「我只是答應去參加酒會,並沒有答應要拉琴。而且我是回來休假的,沒有演出的計劃。」
易揚惋惜嘆道︰「可惜了,我還想好好和你和一曲。」
「改天去久月吧,到時候我一定奉陪。」
「你說的!」
車子在目的地停了下來,易揚為她打開了車門,很紳士地伸出了手,「下車吧,章小姐。」
章海潮挽著易揚下了車,進入了舞會的會場。整個會場,放眼望去幾乎全是有名的人,商人、政客、演藝名人,還有如她和易揚不好界定「屬性」的人。大半的人已經跳起了舞,還有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則端著酒杯尋找著自己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