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情歌 第20頁

SPI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被一只手強硬地推開,隨後傳來秘書緊張的喊話︰「總裁對不起,是總經理她——」

「沒關系,你先出去。」埋首在大堆文件和報表里的人連頭也沒有抬,一邊看報表一邊淡淡地說。但是奇異的,他沒有情緒起伏的音調,反而安撫了在場情緒異常的兩個人。

秘書點了點頭,盡責地把門帶上,留下了全公司脾氣最任性乖張的總經理。

「有事?」坐在辦公桌前的人站了起來,因為拉開了窗簾的緣故,一道陽光很不客氣地照在了他的臉上,讓人看不到他的臉,卻把他修長優雅的手和挺拔的身材映照得一覽無遺。

沈彤臉色一暗,「我听你秘書說,你從前天開始就在頭痛?」

「我沒事。」男人淡笑著坐在了沙發上,示意沈彤也坐。

沈彤沒有坐,反而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甩在他的面前,然後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

「這是什麼?」他挑眉問。

「我和爸爸一直認為你該放個長假,你需要休息。目的地是哪里不用我說吧?」沈彤一直是驕傲的,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此時她的情緒。

他淺淺地嘆息了一聲︰「小彤,我沒有說過我要放假。」

沈彤渾身一顫,「你還在怪我,靖和!」

「我沒有。」沈靖和看著沈彤肯定地說,他站了起來把沈彤壓到沙發上坐好,「我從九年前就沒有再怪過你。」

「為什麼?」沈彤用力抓著他的手。

「你是我的家人。」他微笑著輕拍了拍她的手。

「既然你這樣說,那你答應我收下這張機票!算我求你!就當去巡視業務也好,我欠你太多了,我知道因為我當年的任性你一直不開心,如果能因為這張機票,可以讓你不再在冬天的時候每個晚上睡不著覺,那我至少會安心一點。」沈彤握著沈靖和的手把機票塞到了他的手里,在自己的眼淚還沒有決堤的時候打開門沖了出去。

沈靖和看著自己手中的機票,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眼中有著再也掩飾不了的痛楚。沈彤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為現在不是冬天,不會下雪。

下午三點,憬仁市機場。

一個女人,一身白衣白褲,戴著一副茶色的眼鏡,美麗的臉龐、盤起的長發,優雅而舒暢的氣質吸引了機場里來來往往人的視線。她站在大廳里四處搜尋著熟悉的人影。

「海潮,這里。」魏行薇伸手在半空中用力地揮著,跑過來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章海潮摘下眼鏡回了魏行薇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回來了,行薇。」

另外一個站在一旁的人,緊張兮兮地說︰「我都告訴你不要跑了,要是出事怎麼辦?」

章海潮驚訝地看著眼前站著的男人,「學長。」

易揚咧開嘴笑了,伸出手,「歡迎回來,海潮丫頭。」

章海潮笑著握住易揚的手,難掩激動,「學長,好久不見。」她在國外就听到過易揚的消息——他現在是很有名的作曲家,卻沒有想到他已經回到憬仁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易揚摟著魏行薇大笑著,「不過沒有關系,回來就好。」

三個人上了車,易揚開車,魏行薇和章海潮坐在後面。

章海潮笑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我從接到行薇懷孕的電話就一直傻到現在,我還以為她‘變節’了,誰知道繞了一圈,還是還給了學長。」

易揚哈哈大笑,「這個女人這麼難搞,也只有我受得了。」

魏行薇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她的頭,「你還說,要不是我懷孕了,你舍得回來?你這個‘崇洋媚外’的女人!」

章海潮抓著魏行薇「行凶」的手,「我對你夠意思了,接了你的電話推了下半年所有的演出,就急著趕回來,你還怪我?」

易揚一邊開車一邊問︰「準備待到什麼時候?海潮。」

章海潮指著魏行薇,「總要等你老婆坐完月子才可以走,要不然她不把我殺了?」

魏行薇搖頭,「那麼大的人了,還沒個正經。我都懷疑這些年你在國外一個人怎麼過的?」

「你說我老了?」章海潮眯起了眼。

魏行薇立刻舉起了手,「我怎麼敢說國際上頂尖的小提琴家——章海潮小姐老了?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易揚在前面哈哈大笑,「不過說真的,海潮,你推了今年下半年的演出沒關系嗎?」

「這有什麼關系?」魏行薇摟著章海潮嘻嘻哈哈地笑著,「她的錢夠多的了,讓她少賺點才好,免得老是全球各地地跑。」「是、是。」章海潮無奈地點頭。

「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把時差調整好,明天晚上我們來接你吃飯。家里已經幫你整理好了,什麼東西都是齊的。」易揚話剛講完,眼前就出現了她家的輪廓。

「一個人沒問題吧?」易揚幫她把行李提進家。結婚以後,行薇就從這里搬了出去。

「你們放心,這怎麼說也是我家。」她笑著把兩個人趕了回去,卻在房子里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看著久違十年的家,落下了眼淚。

手,放在門上猶豫了很久,另一只手上的煙點了很長的時間。終于在煙快要燒到手指的時候被他掐滅了,扔了煙蒂抓了把傘,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下著很大的雨,很符合他這十年來的心情。回來一個月了,他總是避免去那些刻在印象中太過清晰的地點,怕勾起太多甜蜜的回憶。但是不去,是不是就代表不會去想?這一個月來,過去的回憶就像鴉片一樣,痛苦得上癮卻又欲罷不能。煎熬了一個月之後,他決定去走一遍,再自欺一次她還在身邊。

家的前面就是廣場,他緩緩地撐著傘走,每走一步刻在心里的過去就漸漸清晰。他記得在這里,她第一次在他懷里時的悸動,記得過年時她賴著他放煙花時的俏皮,還有……他走之前的那個晚上她哭著的笑臉……

大鐘敲了三下,他抬頭看了鐘三秒,撐著傘走了。

他剛一走,背對著他的方向,一個女人也撐著傘走來。

「阿姨,買枝花吧?」

章海潮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一怔,很久以前也有這樣一個小女孩提著花要他來買。時間真的過得太快,轉眼之間已經十四年了。廣場的鐘敲了三下,她下意識地望了眼大鐘,彎下腰來微笑著問︰「你這里有沒有香雪蘭?」

「有。」小女孩脆聲聲地答道。

「給我一枝吧。」付了錢她拿著花撐著傘繼續走。今天的雨大得有些過分,可是她醒來之後卻只想看看記憶中的故地。他繞著路走,先去了以前的面館;她轉了方向去了學校。兩個人在這個地方——交錯。

沈靖和站在十年前面館的位置看著眼前已經物是人非的地點。

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記憶中帶著撒嬌的聲音再次傳到耳邊。他心中一緊,像被雷劈到一般在周圍尋找著記憶中熟悉的身影。

沒有人。

他低頭自嘲地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硬幣投入了身邊的販賣機里——這里唯一沒有變的就只有這台販賣機。

章海潮抬頭看著大學的校門,深深地嘆了口氣。旁邊跑過兩個追著鬧的學生,男孩子抓著什麼東西嘻嘻哈哈地炫耀著,後面的女孩子笑罵著在追。她看著他們兩個人走遠,想著以前自己和行薇、易揚在這里的樣子,輕輕地笑了。又想起第一天見他的時候,追著他要樂譜的樣子,繼而嘆息了綿長的一聲,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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