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情歌 第22頁

會場里面的人最多,她猜那里的核心可能就是「傳說」中SPI總公司的總裁。反正這些都和她沒什麼關系,她只不過露個臉就走,好讓她那盡責的經紀人知道她有來就好。

易揚挽著她走,突然笑了起來,「我都忘了問你,你會不會跳舞?」

「你現在才問會不會晚了一點?」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現在問也不晚,」易揚端了杯酒給她,眨了眨眼,「如果你不會跳,我們就喝酒。然後我早點把你灌醉就可以早點回家。」沈彤站在沈靖和身邊和他說著話。沈靖和話不多,大多數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在听,偶爾會寒暄幾句或者提幾個問題。突然他全身僵硬地望著門口,然後就持續著這個姿勢一直沒有動。

易揚和章海潮一出現沈彤就知道了,她挽著沈靖和就朝他們這邊走來,揚著明媚的笑打著招呼︰「難得今天可以一次見齊享譽國際的作曲家和小提琴家,章小姐、易先生晚上好。」

「謝謝沈經理的邀請,你還是那麼的漂亮。」易揚笑著和沈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沈彤看著章海潮,「章小姐,我們‘終于’見面了。」

章海潮從第一眼看到沈靖和開始就一直怔怔地看著他,直到易揚提醒她沈彤說話才回過神來,「對不起,我剛剛閃神了。」

「沒關系,」沈彤笑著走到易揚身邊,「易先生,不介意請我跳支舞吧?」

「當然。」易揚揚起深深的笑,「我的榮幸。」他有意撇下還在看著沈靖和的章海潮,挽著沈彤步入了舞池。

章海潮深深地看著眼前很久沒有見的人,下雨的那天並沒有讓她將他看清楚。

恍如隔世。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和影像中的重疊在一起。記憶中的他總是意氣風發的,漂亮的眼楮總是藏著很深的情緒,一件半開的外衣就可以將他自負而又孤傲的氣質襯托得猶如他的琴音。

眼前的他,深沉得仿佛大海一般。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將他襯托得更加迷離;人,依舊如往昔般優雅俊逸,那些以往太過濃烈的自負和孤傲卻在一副眼鏡中沉澱了下來,增加了一抹滄桑和沉穩。

意氣風發?為什麼她只看得到他鬢角上微微泛黃的發?

「嗨。」窒息的氣氛淹沒在兩個人的情緒中,她試著微笑地開口,卻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

「嗨。」沈靖和低沉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可以跳支舞嗎?」

她驚訝地抬頭看著他一臉波瀾不興的表情,卻在他眼底最深處找到了深沉的渴望與壓抑。臉上一陣發燙,迎著他深沉的目光,她握住了他邀請的手。

兩個人默默無語地看著對方,隨著緩慢的舞曲跳著抒情的舞步。

沈彤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們,「靖和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他們倆這個樣子誰會相信是在十年前「決裂」的情人?

一支這樣慢的舞,由他們兩個人跳出,讓在場的人一陣莫名感動。仿佛他們不是在跳舞,而是一首由鋼琴和小提琴完成的協奏曲。在這首樂曲中,一切的纏綿、分開、怨懟,還有懷念都在他們無言的舞步中展露無遺。

「他倆這個樣子,會讓看的人想哭。」易揚摟著沈彤一邊滑著舞步一邊嘆息。

「看他倆這樣,只會讓我覺得罪孽深重。」沈彤開始出現濃重的鼻音。

易揚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至少你現在在努力修正曾經的錯誤。」

沈彤咬著下唇,面色蒼白,「可是你要我怎麼償還他們失去的十年歲月?我連自己都不能原諒,怎麼奢望他們會原諒我?」

「你知道,」易揚嘆了口氣,「依靖和的個性,不會怪你這麼久。」

沈彤看著跳舞的那兩個人,「現在我只希望他們可以有他們想要的結局。」

「我和行薇也是這樣希望的。我現在只希望海潮酒量不怎麼樣,因為那杯酒的後勁不是一般的大。」他一進來說要把她灌醉是認真的。

章海潮不知道是因為沈靖和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問題,從剛開始到這支舞快結束的時候,頭越來越暈,腳下一個踉蹌,她差點當場倒了下去。

沈靖和扶著章海潮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看著她臉上不自然的潮紅,眉皺得很深,「你喝了多少酒?」

「一杯,還是學長給我的。」她低咒一聲,神志開始迷離。

沈靖和目光譴責地看著走過來的易揚,易揚笑著舉杯向他示意,「你不要指望我會送她回去。而且她家現在也只有她一人,你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家里?」

沈靖和抿著嘴,讓人看不懂他的表情。

沈彤把車鑰匙塞到他的手里,「你家就在附近,她需要吃點解酒藥,再好好睡一覺。」

沈靖和拿著鑰匙扶起章海潮,看著很久不見的朋友和沈彤,喉頭劇烈地滾動著,眼神復雜。

易揚翻了個白眼,推著他就往外走去,「拜托,十年不見你怎麼還像以前一樣?叫你去你就去!」

易揚幫沈靖和扶章海潮坐到車上,再拍著沈靖和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哥們,我們都已經幫你到這分上了,如果你再這樣慢半拍,等我兒子出生的時候我就不讓他叫你干爹!」

沈靖和看著自己的好友,淡淡地笑了,「恭喜。」

他這一句「恭喜」說得很無厘頭,但是易揚知道他說的是他和行薇。想到行薇他笑得很溫柔,揮了揮手,「好了,上車吧。晚上冷,你們別著涼了。」

看著車子漸漸走遠,易揚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至少不要讓海潮再失望。」

沈彤喃喃地說︰「我在他身邊十年多了,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很確定一件事。」

易揚轉身問她︰「什麼事?」

「他這十年來唯一的心願就是再見章海潮一面。」

第9章(1)

半哄著章海潮吃下解酒藥,他抬手抽開了盤著她頭發的香雪蘭,一時間長發傾瀉而下,散落在她的肩上和他的手上,讓他一陣心悸。他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用眼楮代替手指,溫柔而貪婪地描繪熟悉又陌生的她。

他十年前有個一個心願,每一年她過生日的時候送她一百只千紙鶴,等到過了十年,有了一千只的時候,他會對她說一句只有三個字的話。可惜,雖然過了不止十年,她手上的紙鶴卻只有四百只。

這十年以來,她一直在他心里。透過媒體,他幾乎知道她這十年來所有公式化的行程。知道她在維也納的初露鋒芒;知道她得獎無數卻無比低調;知道她背著她的小提琴幾乎走遍了大半個地球,卻在每一個城市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知道她的追求者不斷,卻在情感上幾乎一片空白;他還知道她從來沒有去過紐約……

他有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里全都是關于她的一切︰從報紙雜志上關于她的每一篇報道、她每一個時期的照片,到每一場音樂會的錄像和發行的每一張CD……這些都被他很小心地保存了下來,那是他從來不對人說的秘密。在他的秘密里還有一個漂亮的水晶盒子,盒子里堆著滿滿的紙鶴。

這一夜,他抽了很多的煙,坐在窗台上望著遠方,神色凝重。

「你從來都不抽煙的。」

他拿著煙的手一僵,無言地看著她把煙掐滅了。

章海潮在天剛剛亮起來的時候醒了過來,宿醉一夜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慢了半拍才發覺自己在他的房間里。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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