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不相信他,一個把利益放在感情前面的男人。
搖頭,退後一步,她打算把門關上,但趙新壓著門板,不讓她關門。
淺淺抬眼望他,趙新眼里沒有惡意,他只是為著主人而堅持。
「為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在你心里,我就那麼罪無可赦?余淺淺,你怎麼能這般辜負我?!」
隱隱的怒氣上揚,斯文的臉龐閃過冷酷,他死死攥著拳頭,好像攥得不夠用力,拳頭就會落在她的身上。
這才是他的真面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可以辜負妻子,她卻不能辜負他?他有權利做錯,她沒有權利不原諒?
她沒看錯,他確實是個極度自私的男人。
淺淺識時務,在無人可求助的情況下,她不能硬踫硬,萬一惹火他,他當場把生米煮成熟飯,又能奈他何?這里沒有強暴罪,失去清白的女人不是嫁了就是自盡,本尊不就是這樣死的嗎。
垂眉,沉吟片刻,她比出兩根手指。「兩天,想想。」
兩天……向禹侗心情放松,她願意想了,楚默淵的背叛讓她態度松動?太好了,他沒猜錯,自己將會與楚默淵立場對調,此生他將是最終的勝利者!
淺淺並沒有想錯,他確實打算強行擄走她——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
只是前世的經驗教會他,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招對她不管用,若她在皇上面前告狀,他非但得不到想要的,反會深受其害。
不過她願意考慮了,向禹侗知道自己的勝算很大,前世的淺淺,不就是因此才會選擇楚默淵的嗎?
「好,後天一早,我來接你。」他口氣篤定,好像她一定會同意似的。
淺淺點點頭後,把門關上。
窩回棉被中,她看著滿山洞的臘肉燻肉和糧食柴火,那是辛苦好幾個月的成績,肯定是帶不走的……算了,就當她命格壞,每次有點積蓄就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失去。
第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
打開包袱,將幾十兩銀子收妥,再將所有能穿在身上的衣服全套上,打開門,竟發覺趙新守在門口,所以……她逃不掉了?
兩人視線對上,她問︰「蛇,是你?」
趙新點頭。
「兔子?」
趙新點頭。
「豬?」
趙新又點頭。
淺淺搖頭嘆息,天底下果然沒有平白無故的好運氣。
「嘶——」楚默淵緊緊扯住韁繩,馬蹄嘶鳴揚起,落地時差一點踩在向禹侗身上。發現他,楚默淵下意識看向他來的方向,心思微凝。
向禹侗拳頭攥緊,沒想到他竟來得這麼快,他打算往山莊里去的吧,他會找到淺淺嗎?不會不會,應該不會,對山林無比熟悉的鄭家兄弟都沒找到淺淺,他怎麼能找得到?所以,肯定不會!
迎上前,他斂起心緒,拱手為禮。「下官還以為楚將軍會留在京城過年迎親呢,沒想到……還是在此恭喜楚將軍,新婚燕爾,想必將軍事事順心。」
楚默淵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向禹侗,試圖從他的表情動作中找到蛛絲馬跡。
「既然將軍已有婚配,不如把淺淺讓給我,下官保證會善待淺淺,倘若將軍點頭,下官立刻到將軍府接回淺淺。」他假裝以為淺淺還在府里。
他的話一出,楚默淵心底透出笑意,臉上卻半分不顯,這是欲蓋彌彰吶……
他有足夠的野心,卻沒有足夠心機,這樣的人,能用卻不能重用,太子要失望了。秋叔和袁立融在城里到處尋找淺淺,動作那麼大,向禹侗不可能一無所知,既然知道還裝傻……淺淺肯定在山上!
楚默淵越是沉默,向禹侗越發沒底,他知道些什麼嗎?
「既然將軍喜歡淺淺,必定知她心性,她是個不容人的,不會願意與人共事一夫,既是如此,將軍何必強留?」向禹侗急著試探他,卻不曉得因此暴露更多。
原來在他心里,淺淺是個「不容人」的?
對善妒的妻子,他肯定認為休棄是理所當然,既然如此,前世的他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前往遼州……
楚默淵決定試他幾句。「我幾時說要讓淺淺與人共事一夫?」
「可皇上賜婚……」他就不信,男人會把愛情看得比前程重要。
「沒錯,皇上把『安樂公主』賜給我。」他在語氣中強調了「安樂公主」。
那是皇上給淺淺起的封號,希望她的苦難從此過去,人生只余安樂。
听到「安樂公主」,向禹侗表情驟變,一雙眼楮緊緊盯著楚默淵。
不一樣了,整整提早十年……前世,七皇子成年,與太子爭位,朝堂風雲詭譎,最後七皇子落敗、章妃倒台,徐妃被害的陳年往事被一名叫做巧眉的宮女揭穿。
皇帝以為梅雨珊已死,追封淺淺為安樂公主,消息傳出,他才曉得被自己舍棄的妻子竟是公主,于是快馬加鞭前往遼州。
沒想到淺淺已經嫁給楚默淵,育有兩子,而他的兒子視楚默淵為親生父親。
他無奈之余只能回京,卻盤算著如何在楚默淵知道淺淺身分之前將此事操作起來,就算不能獲得最大利益,也得撈點湯汁,誰知半路遇到盜匪,枉斷性命。
此生他以為自己有大把時間可以更正前世的錯誤,沒想到還是來不及……
楚默淵莞爾,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了。
丙然他前世試圖尋回前妻,重生後想得到淺淺,都是因為知道淺淺的身分,偽君子!
拉起韁繩,楚默淵不再多看他一眼,帶著人往莊子去。
看著揚起的塵土,向禹侗一個踉蹌跌坐在小徑上,失望落寞而無助。
十六歲重生,他一直在籌劃等待,等梅雨珊被盜匪擄走,等她死亡消息傳出,等大燕戰勝北遼、設置遼州,他主動爭取派任,他準備大展手腳,卻沒想到四年等待竟只等到這個下場……
淺淺不再是他能夠奢望的,而今生絕對不能娶楚薇娘,那麼……只剩下表妹了,前世舅舅一路升官,在他死亡之前已是戶部侍郎。
從絕望到復位新計劃,不過半個時辰功夫,向禹侗站起,撢掉身上塵土,隱去失落神色,拉起一個斯文溫柔的笑臉。
鄭氏一家迎出來,楚默淵冷眼掃向鄭廷、鄭齊,寒聲問︰「淺淺呢?」
主子爺的態度讓人心里發毛,鄭大伯猶豫片刻,道︰「姑娘沒有過來,袁先生命人過來之後,這些天阿廷、阿齊都守在入山口,看能不能等到姑娘。」
鄭大伯態度磊落,莊子不大,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人並不容易。
所以淺淺是真的沒有進莊子?可是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一名女子怎能獨自在山林里過冬?
想至此,心里越慌。
「來人,搜山!」楚默淵道。
「是。」領頭侍衛到外頭分派任務。
楚默淵看一眼鄭廷兄弟,道︰「你們帶路,走一遍淺淺常走的路。」
「是。」
兩兄弟帶著楚默淵上山,去采人參的地方、挖蕈菇的地方,去瀑布區……直到站在栗子樹前,鄭齊道︰「哥,你有沒有覺得樹下的栗子好像變少了?」
兩兄弟互看一眼,對楚默淵道︰「爺,我們去看看那幾棵紅杉?」
他們加快腳步,走到紅杉木下,情況更明顯了,底下幾乎見不著球果,就算松子被松鼠剝走,球果也會留在原地,但是樹下太過干淨。
眾人順著山勢往上,看見覆著雜草的土洞,找到捕兔子的陷阱,人跡越發明顯。
鄭廷失聲道︰「淺淺不會在草寮里吧?」
「不可能,那是臨時搭建的,根本擋不了風,住在里頭熬不住的。」
楚默淵皺眉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