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帝的女兒(上) 第4頁

兩人目光交流片刻,她輕笑後又轉身說︰「當然是真的,因為表哥正考慮接受丞相的延攬到長安任職,屆時我也將隨表哥一起赴任,所以得在長安設宴成婚。」

「冬陽公子答應入朝了?」司馬標大驚,這事可比冶冬陽有婚約之事更令他震驚。

「此事在下並沒有——」冶冬陽目光轉沉。她腦袋里在籌劃什麼?說兩人有婚約可當她性子愛鬧,但又為何提為官之事?

「長安赴任之事我與表哥還在計劃中,但是表哥答應我會考慮,畢竟哪個姑娘家不希望自家夫婿飛黃騰達,表哥,你說是不是?」想否認很難喔,他剛才可是默認兩人的關系了,那她這未婚妻說的話可信度便相對提高,呵呵,乖乖照她的計劃走吧。

他俊臉微凝。「這事以後再說。」雖沒有當眾拆台,可也沒有像成親之事一樣默認了。

鮑孫謹沒再多說。他雖沒承認,但這樣的態度絕對會教司馬標誤會,那她的目的也算達成一半。

司馬標果然極為吃驚,單單冶冬陽願意考慮入朝這件事就十分不簡單了,看來,他跟這表妹未婚妻是真有譜的,否則素來不屑仕途的冶冬陽不會有轉圜的余地。

當下他拉下老臉,也不再厚著臉皮,這乘龍快婿橫豎是與他沒有緣分了。拉著已經心碎,哭哭啼啼的女兒,他草草告辭就離去。

「下次不許再拿入朝之事開玩笑。」待兩人走後,冶冬陽立刻朝公孫謹正色交代。

她笑得有如頑童。「你不責怪我拿婚事開玩笑,卻對入朝之事這麼在意,這是為什麼?」

「我不喜官場的生活,更不願意這些話傳到京城,讓長安方面的人以為我有意上京,這會為我惹來麻煩。」他刻意避開婚事問題,是不喜歡那些上門說親的人,但自己竟會同意她的胡鬧,連他都有些不解,理智告訴他最好別去想。

「你擔心丞相聞訊又會趕來游說唆?」

「妳當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錯了,她只知萬事皆掌握在她手中的快意。「當官真這麼不好?你家歷代不也出了不少為官的?」

「那又如何?」

「你不想將家族權勢推向高峰?」她試探的問。

他回答的干脆。「不想。」

「原因?」磨著白牙,他這番態度堅決可非她樂見的。

「為官之道當在清明,但官場多心機,不夠光明正大,我不想蹚這渾水。」

言下之意就是他看不慣官場的勾心斗角以及太多?面下的骯髒事?「你自命清高?」

「現下國勢強盛,君主清明,不需多我一人費心,跟自命清高無關。」

「正如你所說,國勢強盛,君主清明,不夠光明正大的事應該不多,你在這朝代當個閑官,應該費不了多少心神的。」她胡謅。官場有多陰險她不必經歷,以她的身份,光是「听說」就很精采了。

他像看著自家妹子那樣溫柔的看她。「謹兒,妳多大了?」

「十六,快十七了。」

「涉世未深的年紀啊……」他當她是年紀過輕,才這樣愛鬧愛玩,想必要他為官也只是想找他麻煩。

這話讓公孫謹在心里嗤笑。或許別人家的姑娘十六歲叫涉世未深,但在他們家,爹爹給她的「教育」可健全了。

她沒反駁,堆上純真的笑。「我是涉世未深啊,但也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努力求取寶名為的不就是想替百姓出點力?」

「我可沒說自己是讀書人,我現在是個腰系算盤的商人。」跟她斗嘴很輕松,教他難得的有幽默感。

「你!」看來他真的很不想當官呢!

這可不好玩,費了心思混進冶府,想幫他踏入官場,再造一個跟爹爹一樣的人物來操弄世事,討爹爹歡心,但此刻她才發覺,就算這家伙的聰明才智與爹爹不相上下,可正直無欲的性格實在與爹爹的邪佞野心相差十萬八千里,這游戲玩不起來,不如別浪費時間,換個人再玩。

蹙著柳眉,她轉身打算離去。

只是這一轉身,竟讓冶冬陽莫名的驚慌。「謹兒。」他忍不住喚住即將離去的身影。

「嗯?」她徑自低首沉思,只停下腳步隨意應聲。

「謝謝妳這擋箭牌,今後上門來說親的人應該會減少了。」

「小事一樁——」抬頭望進他笑意俊朗的黑眸,不禁一怔。這人還真俊得賞心悅目,俊得她話就這樣不經思考的沖出口。「你……沒有成親的打算?」

「暫時沒有。」他淡漠的說。

「為什麼?」盡避要走了,但她就是想知道,總覺得這事好像跟她有關系,可明明就沒關系啊!

「不就為了萬安公主!」暮春突然得意的插嘴。

「萬安公主?」原來他有心上人了,而且還是個公主。

思緒流轉,轉眼間,她眉梢眼角多了些邪氣。「喔?」

這地方,其實再待一陣子也無妨……

第二章

這日,洛陽城內起了騷動。

「出了什麼事?」冶冬陽與「未婚妻兼表妹」出雙入對的坐在商街上的茶棧內對奕,听到外頭傳來不小的討論聲,吵雜的聲響已經打擾到他們下棋,這才閑閑的問身旁的侍童。

「公子,他們議論的是剛被廢為庶人的王皇後。」暮春到外頭打听過後回來稟報。

「王皇後終于被廢了……」冶冬陽陷入沉思,表情是惋惜的。

「公子,听說王皇後被廢,回娘家後就吐血了,這事惹得百姓激憤難平,紛紛為賢德的王皇後叫屈。」暮春忿忿的說。

「我瞧你與外頭的那群百姓們,表現得倒是比被廢的王皇後還要激憤呢。」公孫謹好笑的揶揄。

「這是自當,王皇後的先祖為梁朝冀州刺史王神念,當年陛下為了對抗太平公主她也幫了不少忙,怎麼不過幾年功夫,皇上就有了新人忘舊人,迷上武惠妃後竟做出背棄糟糠的事來,眾人當然為王皇後抱不平!」

「可我听說王皇後時常與武惠妃爭寵,而且多年無子,這可是犯了七出中的『無子』以及『妒忌』兩出,光是這兩條罪狀,王皇後就該被廢呀,更何況她還伙同兄長作法行咒,想要圖謀不軌,皇上廢而不殺,算是恩德了。」她不當一回事,繼續抬起藕臂下棋。

「謹兒,難道妳不覺得王皇後可憐嗎?畢竟她伴了陛下這麼多年,竟落得這種下場,總讓人欷吁。」冶冬陽不解,她居然不為女人說話,反而同情起薄情寡義的帝王來了?

「我倒覺得皇上可憐,廢了一個皇後,竟還要忍受這麼多指責,當個皇帝也沒什麼快活的。」她輕蹙眉頭。

當她說完這些話,冶冬陽若有所思的直視她。「妳跟時下的女子真的很不同。」

「哪里不同?」她笑得嘴兒彎彎。

他微擰雙眉。「一般姑娘多有惻隱之心、婦人之仁,妳對此事的表現太過淡漠與理智,總讓我覺得妳的背景不單純。」

照道理說,遇上這麼一個似乎藏有秘密的姑娘,他應該要懂得明哲保身,盡速遠離的,但他卻想弄懂她、靠近她,好奇這陌生的「表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接近他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表哥多心了,我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娃兒,哪能不單純,我再單純不過了。」她反譏他日前對她的嘲笑。

他挑了眉,視線移向她拿著棋子的細白手指,非常細女敕且賞心悅目。「妳很會記仇?」

她綻亮圓圓的眼兒,笑開。「你開始有點了解我了。」

他一怔。這丫頭眼中流露魔魅燦光,老在不經意中散發出……既危險又惑人的光采……這丫頭不正派,卻更教他移不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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