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褚恨天會答應得這麼爽快,錢大富先是錯愕的睜大眼,接著涕泗縱橫的跪倒在地上。「褚爺,你真是好人,我錢大富幫我祖先向你叩首道謝了,祝你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錢員外你這是做什麼,快請起。」褚恨天連忙扶錢大富起身。
「褚爺,我終于明白你的生意為何可以做得如此大,我不如你、不如你啊!」一邊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感嘆自己不如人。
「錢員外你言重了,我看你今日也累了,不如回府休息吧,這本配藥秘笈你盡避放心,我褚某一言九鼎,絕對會依你的意思,將它賣給適合的人。」
「謝謝你了,褚爺。」語畢,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配藥秘笈,錢大富落寞的轉身推開大門離開客棧廂房。
待錢大富前腳一走,褚恨天立刻出聲喚人。「楊釗。」
「是。」門外無聲的走進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
「吩咐總管,蔡同將事情辦得很好,賞他一百銀兩。」
「是。」
江湖術士?呵,若不是他有心安排,錢大富又怎會傾家蕩產?
竟還祝他好人有好報,真是可笑至極!不過有一句話錢大富倒是說對了——我不如你——的確是不如他啊,不如他的城府、不如他的算計、不如他的陰狠,也不如他的虛情假意,所以才會讓他這個幕後黑手成了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配藥秘笈,得來全不費功夫。
踏著沉穩的步伐,褚恨天緩緩離開曾上演一出精心好戲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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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著了地址、兜了大半圈的路,又餓又累的毛頵兒終于找著了褚府大門,不過才到門前,她就呆了。
望著眼前雄偉過頭的赭紅色大門,以及兩旁連綿不絕的兩片高牆,她不禁為眼前氣勢恢弘、富麗堂皇的建築感到震撼。
敝怪嚨叮咚,打她從娘胎蹦出來到現在,她還沒看過這麼奢華壯麗的府邸!這「褚老板」究竟是何方人物,竟能將府邸雕琢得這般氣派?他到底是做什麼生意,可以賺到那麼多錢啊?
不過應該不是什麼正經生意吧,否則也不會養了死士幫他奪人東西。
模了模懷中的信紙,想起前一晚的殺戮以及自己千鈞一發躲過黑衣男子搜尋的事,她立即余悸猶存的打了個哆嗦。毛頵兒不敢再多想,她快步拾階而上,使力拉起赭紅門上的鐵獅銅環,用力的往門板上叩擊出聲。
這封信最好盡快交出去,管他原本是誰的,只要忠人之托、替人辦事,把這封信交出去,就什麼事都與她不相干了。
等待門房應門的時候,她雙手合十,朝身邊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大叔啊,雖然我沒答應要幫你送信,可秉著一番良心,我還是來了。你若在,最好看清楚,千萬別怪我沒幫你辦事,晚上入我夢嚇我啊。」
念完,呀地一聲,沉重的木門緩緩往兩邊退去,一名身形魁梧的門房從厚重的門板後露臉。「誰啊?」
「請問,褚老板住這兒嗎?」一見到人,毛頵兒心急的開口就問。
門房一瞧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毛頵兒,表情難看的揮舞雙手趕人。「去去!我們這兒不給飯,你這叫化子要飯到街上要去,別弄髒了我家主子的屋子。」
「我不是來要飯的,我是來找褚老板的。」毛頵兒不肯退後。
「我家主子沒有乞丐朋友,你滾吧!」見她不肯退後,門房厭惡的就要把門關上。
「等等,我真有急事要找褚老板,我有封信……」
哪有閑工夫听一個叫化子廢話啊?門房不耐,大手一伸,便將毛頵兒往外推了去。後者來不及反應,剎那間只覺得一個天旋地轉,身子便咚咚咚的從石階上滾落,著了地,還吃了一口黃土。
「呸呸!唉唷喂,又是一個沒良心的,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劇烈的疼痛很快的就布滿了全身,趴在地上的毛頵兒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似乎都碎了,尤其是那顆,應該是真的裂成兩半了,否則也不會痛到沒知覺了。
任由痛淚自眼角落下,她省下哀嚎的力氣,默默的任由痛覺在身上肆虐,同時認命的接受自己正在走霉運的事實。
先是死了親爹,而後是離開故鄉到外頭謀生,卻在半路上被人偷走了所有家當,落得兩袖清風,接著是受到驚嚇摔下樹,還差點被黑衣人捉到,如今好心幫人送信卻好心沒好報,被人推到石階下摔了個狗吃屎……看來今年她真的是流年不利,萬事皆衰啊。
就在毛頵兒哀嘆的同時,一雙赤色勁靴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爺,門前有死人。」頭頂上某人這麼說著。
「叫門房處理掉。」隨著清冷的嗓音,一雙樣式甚是沉素丑陋的黑鞋也落在毛頵兒的視線內。
「是。」
有沒有搞錯,這樣說她?當她垃圾啊?!
毛頵兒想也不想伸手就抓住離自己最近的黑鞋。「慢著!」
沒料到死人還會動,楊釗先是一愣,可還是反應極快的射出一枚銀針,確保自家主子的安全。
「噢!」銀針插手,毛頵兒瞬間哀叫一聲,吃疼的放開手。
「放肆!膽敢觸踫我家主子,找死!」大掌一伸,揪起毛頵兒,指間掐著銀針就要刺入細致的咽喉。
「別別!我沒惡意,別殺我啊!」毛頵兒一邊大喊,一邊瞠眼瞪著近在咫尺的銀針,驚顫的冷汗瞬間染濕背後的衣裳。
「你?」沒料到是個小乞兒,而且還是個女孩兒,楊釗瞬間止住招式。
「我、我不是壞人,真的不是。」吞了一大口唾液,確定銀針沒有再往前逼近的意思,毛頵兒才有勇氣將視線栘到上方,看著面貌方正粗獷的楊釗。「我、我有事找褚老板,抓鞋,也只是想問問你們是不是褚府里的人,若是,想麻煩你們幫我送封信而已。」她顫巍巍的解釋。
「什麼信?」許久沒出聲的褚恨天開口了。
偏首,往清冷嗓音的方向望去,可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冷沉的黑。「不曉得,是一名大叔在臨終前拜托我的,他托我將信交給褚老板,可這兒的門房不讓我見,所以我才會拉住你。」
看著一層層神秘的黑紗,毛頵兒敏感的感覺到里頭有雙銳利冰寒的眼楮正看著自己,而且正犀利的從她的臉上、眼里解讀她內心深處每一個細微的心思轉換,企圖將她完全識破。
嚇!好恐怖的一個人,像是能將人看透似的……對著黑紗,毛頵兒又愣又驚的在心里這般想著。
「信在哪里?」
「在我懷里,你們放了我,我馬上交給你們。」瞄了眼銀針,背脊又是一陣汗涔涔。
此時她也管不著什麼道義良心了,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褚府里頭的人、跟褚老板是什麼關系?只要這封信交出去能保她一條命,她馬上給。
「釗,放開她。」
「是。」松開禁錮的手,楊釗往後退了些許,可手里的銀針仍蓄勢待發,防備著各種突發狀況。
看銀針還在,毛頵兒吞了口唾液,不敢有所耽擱,迅速自懷里將信掏了出來。「就是這封信。」手一伸,正想將信交出,可才一眨眼,手里的信紙竟憑空消失,「咦?信呢?」
當毛頵兒疑惑信怎會憑空消失時,一回首,卻看到信已經在褚恨天的手里。雖然她不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卻不禁為他神秘的本領感到喝采,可同時,心里也浮起一股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