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左走,楊耐冬就往右閃,她往右走,他存心作對似的朝左邊閃,搞了半天,她前有敵人、後有伏兵,根本是進退維谷。
可惡,她得穩住,絕對不可以輕易忘了自己的人生原則去染指年輕的帥哥。
「楊耐冬,你給我乖乖站住,不許動!」
大喝一聲,楊耐冬果然不再左靠右攏,練姬樁這才順利的趕緊從他身邊跑開。
連裕芬大笑,肆無忌憚的笑著,她從不知道,練姬樁一絲不苟的人生里,竟然也有這麼充滿戲劇化的時候。
「我錯過什麼好笑的事情嗎?」無端被暴吼的楊耐冬,納悶的問起大笑不休的連裕芬。
連裕芬止住笑,「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打從我認識她開始,她的人生,從沒有這麼失控過。」
「意圖親吻算不算?」他坦率的說。
連裕芬挑高了眉,听到他們兩個產生曖昧,不算意外,反而是楊耐冬的坦率態度叫她比較驚訝。
「你是認真的?」斂起笑容,她嚴肅的問。
「我看起來像是只是玩玩而已的那種人嗎?」楊耐冬反問。
連裕芬笑了,轉過身替他倒了一杯咖啡,然後送到他手中。
她朝他豎起大拇指,「美國來的楊小朋友,你真是好樣的!我們家姬樁臉皮薄又要強,但絕對會是個不錯的伴侶。」
「是啊,永遠不怕吵架找不到對象。」
對嘛、對嘛,這樣才對!練姬樁這樣的青春年華,不能成天只跟死人打交道,而要開始跟活人打交道,尤其是男人——充滿年輕氣息的小男人。
看來這個楊耐冬,會是練姬樁打交道的最好對象。
連裕芬捶了他一記,當做是給他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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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苦苦捍衛的城堡已經有了松動,練姬樁無從補救,只能藉由不友善來抗拒某人強勢的入侵。
「為什麼我也得跟著來?」雙手抱胸,她抗拒的說。
明明早上說好,她只負責送他到大賣場,又沒說她也得跟著進來,偏偏楊耐冬這該死的家伙不放過她,硬要拖她進來湊一腳不可。
要不是看他白天在辦公室工作還挺賣力的,她真想敲他一記爆栗,以玆泄恨。
「吃東西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那麼厭惡嗎?何況,只是叫你挑自己愛吃的,又不是要你下廚烹煮。」
她狐疑的望著他,「你確定你真的想要下廚?台北很方便的,上下班的路上到處都有東西吃,不管是早餐、晚餐還是宵夜,你看,我在台北活了這麼久,不就是這樣活過來的嗎?」
與其奢望他的廚藝,饑腸轆轆的練姬樁還是習慣依靠外頭便當店的三寶飯。
再者,吃人嘴軟,吃多了他給的食物,人會變得卑微沒格,她可不想到頭來,還得把自己賣了來償吃債。
「你不覺得自己下廚,比較有家的感覺嗎?」
挑釁一睨,「讓廚房飄出油煙,就是家的味道嗎?」她歹惡的說。
楊耐冬知道一時間要扭轉她的想法,簡直比登天還難,與其跟她白費唇舌的爭論,還不如用實際行動來一點一滴滲透她的防備。
沒再勉強她,他推著車子,逕自選焙著新鮮的蔬果、食材,至于練姬樁,則是意興闌珊的杵在一旁,像個沒作用的監視器,無聊的看著賣場里的一切。
忽地,裙擺傳來拉扯的力道,她低頭一看——
「姨,姨……」一個一歲半的小女乃娃,搖搖晃晃的走向她,嘴邊掛著口水,討好的拉扯她的裙擺。
唷,是個可愛的小男孩呢!
練姬樁張望了賣場後,趕緊蹲下去,「媽咪呢?弟弟,告訴阿姨,媽咪呢?」她放緩了說話速度,親切的問。
「姨,糖糖,吃糖糖。」童言童語的小男孩一點都不怕生,討好的高舉著手中的棉花糖。
一定是跟光顧著采買生活用品的父母走散了!遇到她也就算了,萬一遇到一些居心叵測的壞人可怎麼辦?
心里的正義感瞬間膨脹,她一把抱起小男孩,「弟弟乖,姨帶你去找媽咪。」
一陣風掃過楊耐冬的身邊,是熟悉的馨香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要去哪里?」他對著疾走的背影問。
「這小男孩跟爸媽走散了,我去找人。」練姬樁抱著小男孩來到服務台前,請求賣場便播通知。
不知道是因為人潮太多還是怎麼的,明明已經廣播過好幾回了,卻遲遲不見小男孩的家長出面。
等到楊耐冬完成采買,拎著兩大袋的東西走向入口處的服務台,練姬樁還抱著小男孩,翹首盼望著小男孩的爸媽能快點出現。
「會不會是惡意遺棄?」他做出最壞的結論。
「不可能,你看他身上簇新的童裝那麼漂亮,如果不是疼愛小孩的家長,哪會舍得花這筆錢。況且他白白淨淨、圓潤粉女敕的,跟那些被遺棄的小孩不一樣。」她貼近小男孩的頰旁,他身上的女乃香叫人恨不得偷咬一口這小家伙。
「但是時間實在太久了。」
「沒關系,我們再等等。」練姬樁一點都沒有想放棄的念頭。
「姨,還要吃糖糖!」小男孩用軟軟的童音對她喊。
一看到那軟女敕女敕的臉蛋,還有無瑕的目光,對楊耐冬擺了一天臭臉的練姬樁毫不猶豫的露出溫柔笑容。
「好,再吃一顆!」她用楊耐冬沒听過的輕聲軟調,逗弄眼前的小男孩。
練姬樁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如何的美麗動人,一點點的母愛,就讓她顯露出隱藏在面具、盔甲下的真實柔軟。
她讓自己負擔了太多偽裝,成天把自己搞得像個戰士似的,不累嗎?他很想這麼問她。
放下手中裝滿食材的塑膠袋,他在她身邊坐下,「你似乎挺喜歡小孩的。」
楊耐冬的話,刺激到練姬樁某條神經,讓她本能的豎起警戒。
她漠然的看他一眼,「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很喜歡小孩了?你一定是視力有問題,建議你現在馬上去掛急診。」
「要強,明明就是喜歡。」
她故做冷淡的望著他,「玩別人的孩子又不用負責,不玩白不玩。」她說得很無情市儈。
又來了,她的戰袍又穿上了。
到底要怎麼樣,她才會坦率一點?
把她抓過來,狠狠的吻她個天旋地轉嗎?
可以啊,他求之不得。只是,那頂多也只能換來一個暫時。
楊耐冬不想回應她的挑釁,轉而跟她懷里的小男孩逗玩起來。
一歲半的孩子很有趣,你給什麼刺激,他就馬上做出回應,如果練姬樁也這麼坦白,一切都會簡單許多。
其實愛情一點都不復雜,是人把它多想了,搞復雜,然後作繭自縛。
一歲半的差距,真的有那麼不可跨越嗎?楊耐冬不認為。
興許是玩累了,小男孩在練姬樁懷里睡著了。
「要不要我接手?你抱很久了。」
「沒關系,別吵醒他。」練姬樁溫柔的說。
「看來,三十歲以下的小男生,也不盡然是那麼討人厭的,對吧?」楊耐冬意有所指的說。
她怎麼會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她是不想跟他爭論,以免落入他的陷阱。練姬樁別過視線,假裝什麼都沒听到。
好嫉妒,如果他是那個小男孩,她非但不躲不逃,還會主動示好。平平是「一歲半」,人家是可愛得緊,他卻被嫌棄到爆,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
兩人各懷心思之際,一個憂心如焚的爸爸,拉著哭哭啼啼的媽媽,神色倉皇的跑進賣場來。
看見練姬樁懷里的娃兒,兩夫妻連忙激動的沖上前,「偉偉,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