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告白,他頓覺心一揪,眼眶酸澀。
他曾以為自己對感情很理性,沒想到僅是數十天的相處,他竟讓連可兒住進他的心里,她一離開,他的心口仿佛空缺了一大塊,令他慌亂失落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練習紙她寫的一大堆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愛字,卻讓他空洞的心頭漫入一股強大的暖流。
「可兒,我愛你……」他不曾對她說過這句話,是否還有機會向她說出口。「我願一生一世陪著你,跟你牽手到白頭……」他擰著眉心喃喃許諾著,酸澀的眼眶竟滑下一滴淚來。
淚滴滴落在宣紙上,把一個愛字渲染開來。
他看了一驚,伸手急著想拭掉水漬,卻只是將愛字弄糊成一團。
雖然只是她練習的紙張,雖然只是一個不算美的愛字,但不經意毀掉它,竟令他心痛。
想著第一次教可兒拿筆寫字的情景,想著她急于學會寫他名字的興奮之情,想著她每每渴望著他教她識字,總喜歡陪他坐在書房,低頭認真寫字、認字的可人模樣。
忽地,他似乎想起什麼,瞠眸一驚。
他一直認為可兒是失憶而被另一個假想人格所取代,她一開始確實對這個時代的一切全然陌生,只是有沒有可能,她真的如她所言,是個並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古人?
當時她車禍住院時,她身上穿的粗布衣物和護士交給他的一只斷裂的玉鐲子,他把那兩樣東西收了起來,之後就不曾再去想那些被他認定是戲服的衣物。
陸懿左連忙站起身,匆匆返回自己的臥房,從衣櫃里層的抽屜,翻出那一套舊衣物及斷成兩截的玉鐲子。
哀模著老舊的粗布衣料,看著古舊的玉鐲,也許這些東西可以幫他找到可兒。
棒天一早,他立刻將衣物及玉鐲交給專家鑒定。
第9章(1)
第三天,陸懿左接到了鑒定通知。
他特地放下公務,要求對方直接過來跟他說明結果。
「陸先生,經過再三鑒定,這件衣服並非現代裁制的戲服,而是一件明朝的衣物。」
「明朝?」
「雖然質料粗糙,只是一般市井布衣,且還有多處手工補丁,但是一件保存完整的古衣,還頗有價值。」以為大公司的執行長找他鑒定古物,是想得知這些東西有無價值。
「它的價值我不在意,我要確定的是它的年代,真的不是現代仿制的?」別說只是件粗布衣袍,就算是件龍袍鳳袍,他也無視它的價值多少。
「這是手工縫制,衣式是明朝一般百姓的款式,而布料跟縫線確實都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現代雖能仿制一模一樣的手工,卻不可能拿到古代的線來縫制。
「至于,這只玉鐲子也是貨真價實的古玉,同樣是明朝古物,但比這件衣服更具時間性,衣服大約是明末的衣物,而古玉可能再多個五十年歷史。」古物專家將各項儀器鑒定結果的資料一一呈給他看。
陸懿左看了報告,陷入一陣沉默。
「那麼……有沒有古人穿越時空的可能性?」所以可兒真的是來自清初的古人?
「呃?」專家一臉納悶他所提問的怪問題。身為一個科技龍頭的執行長,怎麼會說出這種不著邊際的幻想來?
「沒什麼。」陸懿左又向他請教一些古代文物的事,隨口轉移了話題。
***
清晨,陸懿左坐在書房整夜未眠,手上抱著連可兒的衣服發怔。
眼前的電腦熒幕,他梭巡了一夜穿越時空的標題,卻只是一堆小說漫畫里的杜撰故事。
在可兒失蹤十天後,他總算藉由她的衣物得到一點線索,卻也形同毫無線索。
如果她是現代人,為何從各方面都查不出她的真實身世,而現在卻又像人間蒸發似的,離開了他的生命?
如果可兒真的來自古代,有可能她回到古代,而他就算傾盡家產也造不出一台時空機,回去她的年代再把她帶回來。
「可兒,為什麼要離開我,我待你不好嗎?」他捧著她唯一留下的衣物,內心既痛苦又無助。
他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一個女人,盡避對她的身世充滿疑問,他仍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單純的她,讓他心生強烈的保護欲;她明亮可人的氣息,令對婚姻愛情冷漠的他,輕易便感受到家的溫馨與暖意。
他也是第一次待一個女人如此溫柔、包容,只要她開口,他什麼都願意給她。
為什麼她卻一聲不響,獨自黯然地離開他?
再度想起她那晚垂頭喪氣拎著手提袋走出家門的畫面,忽地,他渾身一震。
那一晚他因撞見她被詹佑哲摟抱強吻,令他大發雷霆,不僅跟對方大打出手,甚至對她勃然大怒以為她被另一個男人深吻而感動落淚。
他錯了!
他記起當時她淚流滿面想解釋,他卻惱怒地斥責她立刻回家。
懊死的,這會不會就是她離家出走的理由?
在她面前,他一直是個溫柔的好丈夫,不曾對她發過一絲脾氣。
他直到遇見她之後,他儼然成了兩個人,在公司依舊是處事利落、事事利益擺第一的冷漠生意人,但一回到家,一見到她的笑容,立刻軟化了他所有的淡漠情緒。
他記得她總夸他有副好心腸,待她好溫柔,是個沒脾氣的好好先生。
這樣的她,面對他第一次的發怒,肯定嚇壞了。
「可惡!」他憤憤地捶打原木書桌,難以原諒對她發脾氣的自己。
只是即使猜出她可能離家的緣由,卻仍無法解釋為何找不到她。
「可兒,你該不會是不肯原諒我,選擇丟下我跑回古代了吧……」他雙手抱著頭,痛苦萬分。
***
連可兒並沒有回到古代,她就算想回去也無法回去。
離家出走那一夜,她心情難過至極,一個人哭哭啼啼朝著月亮一直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腳酸,哭到眼淚干了,才驚覺身在無人的山里。
天色已由黑暗轉為魚肚白,走了一夜的她,隨意坐在一處茂密的竹林旁,閉上眼,累得睡著了。
所幸山里種植許多果樹,她站在一棵荔枝樹下,摘了大把大把的荔枝吃,輕易便飽餐一頓。
解決完饑餓問題,想到今晚得風餐露宿,她不禁一陣心酸。
才離家一天,她便好想念陸懿左,然而一想起他青筋暴跳的怒容,一想到自己犯下的婬罪,她便不敢回家,害怕面對他給的休書。
她抹了抹淚,自己從現在開始,她得自力更生,一個人過活。
甭兒的她,對于一個人面對生活逆境早已處之泰然。
雖不知道在這個對她而言還算陌生的現代里,她是否真能一個人過活,只是能躲一時是一時,或許時間一久,等陸懿左的怒氣消散些,會寬貸她的罪行。
于是連可兒再度邁開步伐,想多了解一些這座山的環境,及找尋一處適合夜宿的地方。
在黃昏之際,她發現了一處看似廢棄的草寮。
小小的草寮雖然破舊不堪,但屋頂及牆壁都還完備,內部稍微清理一下應該能住人,總比睡在樹下好多了。
她先將側背的手提袋放置一旁,月兌掉外套,開始把草寮內一些無用的雜物一一搬出。
她用雜草清理灰塵蜘蛛網,把壞掉的長木椅敲開,用木板拼成一個簡易的床板。
花了約兩個小時,她便把一間像鬼屋的雜亂草寮整頓妥當,有床板,有張矮茶幾,還有一扇可勉強開闔的門板。
勞動過後,她全身是汗,一身污漬,拿著兩個生銹卻還能使用的水桶,走往山谷溪流處。
之前在尋覓住宿地點時,她已發現附近有條小溪從山谷里涓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