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化幽急急停住腳步,閃身躲到薛隱身後。「我就不能擔心你?那日二叔做壽,你突然不見,後來三更半夜還是衛家哥哥抱著你回來,我問了什麼你都不說,還把我趕去書院,可我愈想愈不對勁,懷疑是不是衛家哥哥欺負你,結果剛剛一進門就听見你的丫鬟說你要嫁給衛家哥哥,這是真的嗎?」
他每說一句,薛隱的神色就蒼白一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齊化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齊墨幽笑得陰惻惻的。
「嗄?」他明明就問了一堆,怎麼阿姊卻莫名地接了這句話,更吊詭的是,他莫名地爆開惡寒。
「晚點跟你算帳。」她必須好好拿捏怎麼讓他痛又不傷及四肢髒腑。
「我要回書院了。」他又不是傻了,光瞧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又要凌虐他,他傻了才等她凌虐。
說完,他一溜煙地跑了。
齊墨幽完全不在乎,他畢竟還是要回家的,她絕對有機會動手。
「薛隱,今日也休沐?」她回過神,瞧薛隱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你真的要嫁給衛大人?」
「嗯。」其中原由太過復雜,她沒打算說。
薛隱苦笑了下。「恭喜你了,衛大人定會是個好良人。」
「但願。」她可以確定的是,他待她一定會很好,可是心在不在自己身上,她想都不敢想。
那日,她連問他和夏燁之間的情事都不敢,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他自然什麼也沒提,鐵了心要娶她。
傻瓜,竟為了保護她而決定娶她,就不怕讓夏燁傷心?
「小姐,不好了!」
她正想得出神,卻听見采瓶從長廊一端放聲喊著,不禁沒好氣地道︰「發生什麼事了,犯得著讓你跑這麼快?」
「小姐……香衙有人鬧事……」采瓶跑到跟前,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齊墨幽眉頭一揚,心想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會跑到香衙鬧事?難道不知道香衙兩個大字是皇上提的筆嗎?
第十章 急匆匆娶親(1)
齊墨幽趕到時,香衙門口早已聚集了不少百姓,畫瓶和采瓶在前面替她開路,費了點功夫才進入店門。
「小姐。」掌櫃的一見到齊墨幽就安心不少。
齊墨幽朝他微頷首,再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男子。「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安陵侯世子一見著她,不由多打量一下。「你就是香衙的老板?」
「正是,不知道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齊墨幽笑意淺淡地問。
「問問你的掌櫃不就知道了。」
掌櫃的趕忙向前,將事情原由仔細說過一遍。
簡單來說,這位公子買了花露送給妻子,妻子卻因為抹了花露而皮膚潰爛。
「公子可有帶花露的瓶子?」
安陵侯世子從懷里取一只琉璃瓶丟來,她快手接住,邊打量瓶身,邊問︰「敢問公子是上哪買這瓶花露的?」
「你這是不打算認帳不成?這東西就是在這里買的,你頂著皇上給的匾額,卻做了有問題的花露,信不信我一狀告到御前?」
安陵侯世子氣焰高張,還不住地往店門外喊,「這家店做的是假貨,那麼一小瓶就要費上兩百兩,結果害我妻子到現在都不敢出門見人,他們還想抵賴。」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齊墨幽沒將他猴戲般的舉措放在眼里,把瓶子擺在台上,便餐掌櫃的取出鋪子里的買賣帳本。「還有,是哪日買的?」
安陵侯世子回頭瞪著她,斥道︰「重要嗎?你分明就是耍賴,當我活該倒楣還會忍氣吞聲?我告訴你,你不給我滿意的賠償,我就告到御前!」
「公子,告到御前,得先受鞭三十,我想依公子的身板恐怕頂不住,倒不如先給我名字和日期,咱們再談其他。」她細柔的嗓音里透著一絲譏諷,讓外頭看熱鬧的人哄堂大笑。
安陵侯世子臉色忽青忽白,怒聲道︰「我不記得日期,這東西也不是我買的。」
「可是剛剛你說是你買給尊夫人的。」
「我忘了。」
「事實究竟是如何?」齊墨幽按捺著性子問。
「我說我忘了,你何不想想到底要怎麼賠償我!」
齊墨幽正要開口之際,眼角余光瞥見外頭的百姓似乎被人推擠走,門口讓出一條走道,有人徐徐走來。
「見過公主。」見是易珂,她朝她福了福身。
易珂手上還拿著馬鞭,目光盯著她,卻是問著安陵侯世子。「世子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陵侯世子一見到她,整顆心都安穩了,趕忙將前因後果加油添醋了一番,說到底就是要賴香衙賣了會損人肌膚的假貨,賺取暴利。
「齊姑娘怎麼說?」易珂問著,見她要開口,又截了話道︰「你可要說清楚,最好提出一開口就讓人信服的證據,否則你就是賣假貨,而且還藐視皇上御賜匾額的美意,這罪你擔不起。」
齊墨幽疑惑地看著她,眉頭微微蹙起。
這話乍听之下像是易珂本就厭惡她,所以拿皇上壓她,可不知道為什麼听在她耳里,卻覺得她拐著彎暗示她,只要她處理不當,旁人要安她一個藐視皇上的罪名都行。
可是,易珂沒道理幫她,是不?
想了下,齊墨幽拿高他剛剛給的瓶子,好讓外頭的百姓能看清楚點。「公子可能有所不知,當初就是猜到坊間必定有仿品,所以香衙所賣出的花露,其瓶身上皆有編號,賣出的每一瓶花露必定造冊,上頭記載著誰買了什麼編號的花露,可是公子一直不願告知尊姓大名,再加上這瓶子上頭並沒有編號,所以我才會問公子究竟是從何處買的?」
安陵侯世子聞言,伸手要搶瓶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撲倒在地,而離他極近的易珂別說伸出援手,連句話都沒說,只冷冷看了眼安陵侯世子,轉身就踏出香衙。
「如果公子沒給我交代,恐怕得要上公堂見真章了。」
她說話時,安陵侯世子已被跟著她前來的幾名護衛擒住,直接押往衙門,同時齊墨幽讓掌櫃的直接拿瓶子一起上衙門說分明。
門口的人看完戲就散去不少,齊墨幽看著易珂離開,依舊想不透,如果易珂要找她麻煩,剛剛她手上有馬鞭,可以打掉她手中的瓶子,她卻選擇絆倒那位公子……這分明長在幫她呀……
她以為易珂應該很討厭她才是,這舉措,教她思緒混亂了。
易珂快步踏進易瑯的寢殿,縴手一擺,守在外頭的內侍立刻退到一旁,她推了門入內,就听見易瑯的怒斥聲——
「就說我不要喝,你听不懂是不是!」
啷一聲,還伴隨著姑娘家的低泣聲。
易珂一走進里頭,看見四皇子妃被她的好哥哥給推倒在地,身邊的丫鬟正忙著將她攙起。
「四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微皺著眉道。
四皇子妃一見到易珂,趕緊要行禮,她擺了擺手,使了個眼色,要她帶著丫鬟先離開。
四皇子妃見狀,感激不盡地點頭,帶著人就走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听說你去跑馬了?」易瑯向來疼愛這個同母所出的妹妹,盡避因為傷勢而心情惡劣,面對她時還是勉強壓抑住了。
「本來是要去跑馬散心的,可是出城前經過香衙,瞧見了安陵侯世子竟然在香衙里撒野。」她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有些嫌惡地將一地碎瓷藥漬踢到一旁。
「結果呢?」易瑯興致勃勃地問著。
「被押進官府了,光是惡意栽贓這條罪,就知道這牢飯他肯定避不了,畢竟香衙的匾額是父皇贈的,所以……我估計晚一點姨母就會來找你了。」她說話時,清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